见刘文仙铁了心要守口如瓶,李游书一时之间也怒气上涌而双目圆睁,伴随无妄诀最大功率的释放,整栋诡仙门大厦都因为他释放内气引发天地共鸣而产生剧烈的震颤。
在簌簌抖落的碎屑之下,刘文仙保持着那微笑姿态,向李游书说道:“李游书,你知道一个杀手最好的归宿是什么吗——就是现在这样,被曾死于己手之人的后嗣追杀而死。在我看来这是一个完整的闭环,一个因果的昭彰,一个健康的轮回。物质要循环,能量要循环,恩仇也要循环。你动手吧,能死在你手里,对我来说是一件可喜的事情,门长不会怪你,你刘姨不会怪你,月亭也不会怪你。诡仙门内没有任何人会因为你杀了我而寻仇。”
李游书定定地瞅着刘文仙,咬牙切齿嗫嚅道:“文仙姨,你知道我根本没有杀你的想法。比起过去,我更珍惜眼前。我生母死了不能再回还,但是你现在就活生生在我面前坐着。而且在得知这种种之前,你在我眼里是跟刘姨一样好的人,所以我很难对你下手。”
说到此处,李游书猛地瞪起眼睛,厉声喝道:“但是如果你执意要为那个男人掩护,一再地触怒我,我很难保证接下来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刘文仙显然没有自我保护的打算,甚至于连一丁点的内气都没有运作。她此时像个普通人一样坐在李游书面前,看着眼前这个双眼在黑暗中散发兽性光芒、以仿佛要咬断她喉咙之姿态站在自己面前、近乎零距离注视自己双眼的年轻人,说道:“我明白,你都明白。这是你的最后通牒,但也是我的最后答复——李游书,关于你父亲的一切,我的回答只有四个字。”
“无可奉告。”
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李游书胸口和脑海,令得其人将踩在沙发上的腿拿下,几乎昏厥地向后倒退几步。
气急攻心、辣血冲脑、走火入魔的感觉,此刻他终于算是体会到了。
“为什么……”
因为内气的狂涌,李游书扎起的辫子变得松散,额前长发垂落遮蔽双目凶光,令得房间变得更加昏暗。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等这个真相已经等了二十三年,难道文仙姨你一定、一定要这么折磨我,这么恶心我吗!!!”再看向刘文仙时,李游书的双目已经染上了血光,“刘文仙……你说啊!!!”
话音一落,内气的剑刃从李游书挥甩的掌缘横飞而出,继而便在黑暗中响起了布料开裂、血肉绽开的声响,令人不寒而栗。
“咳……!”刘文仙咳嗽的一声,侧腹的剧痛如同落入土壤的种子,变作藤蔓迅速向四周蔓延开来。李游书动手了,盛怒之下难以自控的他用柳家的扶风掌九环圆月掌刃割伤了自己,但他还算有理智,故意地歪斜了方向,没有将自己连带沙发一同切作两段。
李游书自己则更加剧烈地喘息起来,他此刻有种喝了假酒的感觉,脑袋一片麻木、思考难以进行,他知道自己的攻击可能出现了偏差,让刘文仙遭受了更加严重的切裂伤,但肯定不致死,所以他再次走到刘文仙面前,从嗓中挤出一连串仿佛中毒的痛苦嘶吼。
那是他既不想杀刘文仙,又被她那强硬可恨的答复给激怒、忍不住想杀掉她的矛盾;是对她明明已经将九成九都已经讲出、却独独将最重要之信息掩藏的怨恨;也是这么多年终于知道自己身世真相、却发现想要自己性命的竟然是自己亲生父亲的委屈。
此刻百感交集,李游书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感,只能像野兽一样发出低吼。
他知道刘文仙是个说一不二的人,所以他不得不动用一些特殊手段来逼迫她说出最后的信息。可他又什么都做不到,因为面前的人是刘文仙,是即使面对左卿舞和蚩琚的致命攻击都能坦然以待的人,区区李游书的威胁,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事态一时走到了死路,双方谁都不肯退让,一面是气急败坏的李游书,一面是死意已决的刘文仙。
就在李游书打算再次出手,让刘文仙承受更大痛楚迫使她说出真相之际,一道漆黑的刺击从侧面飞来,若不是李游书有无妄诀傍身有所察觉,此等阴暗环境中的攻击必然让他无从察觉。
当下后撤身闪过了那招,李游书瞪起那双血红双目看向门口,却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影站在那里,女人飞奔而入冲到刘文仙身边,而男人则迈着步伐警惕而缓慢地向李游书走过去。
李游书见状双目圆睁,运作五雷正法环绕其身点亮了房间。
电光闪烁之下,出现在李游书面前的是正操纵呼吸法的刘月亭;而那个一言不发便冲到刘文仙身边的则是刘文昭。
当看到刘文昭身影时,李游书眉头一皱,冲动伴随热血下行缓缓退去,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理智给取了回来。而刘月亭则保持着进攻姿态,沉声道:“哥们儿……你最好待在原地一动别动。虽然我知道你的呼吸法能夺人内气,天克我的‘墨云’,但要杀你,我办法还有很多。”
李游书点点头:“不用威胁我,你跟刘姨进来之后我就没有动手的打算了。何况我本来也没有杀文仙姨的打算,不然她早就死了。”
刘月亭闻言心里松了口气,也同意了李游书的说法。他今晚没有回家,留在总部这边加班处理事情,本来已经睡下了,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内气震颤大楼,令得他头顶都抖下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