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啊!!!”
已经坏死八成的肺部最后一次挤压呼出气息,衰弱而不甘的哀嚎从震动的声带上发出,濒死之际的曹凤岐死死盯住李游书。因为肉身一再地干瘪下去,他那饱满的眼球在深陷的眼窝对比之下显得尤为突出,血丝密布地瞪着此刻站于彼方的同父异母的弟弟,曹凤岐向他伸出手去。
“李游书……李游书……!!”
曹凤岐那怨恨的呼声所传达的恨意直截了当——若是李游书不曾前来,似乎山庄便会有充足的兵力来应对无铭、塞洛斯与prdc于山庄上演的这场闹剧;若是李游书不曾前来,父亲曹昊天就不会亲自出现在这繁闹的所在,死于梅森特斯的挟持;若是李游书不曾前来,妹妹曹龙心也不会拼死救护而被自己误杀。
所以曹凤岐坚信,今日耶格尔俱乐部的崩溃、猎户人山庄的燃烧、曹家的覆灭,全部都要归责于这个本不该被生下来的私生子身上!
李游书不躲不闪,不光身躯正面朝向曹凤岐,甚至于那眼神都分毫不移地与他对视着,似乎在表达自己对于眼下发生之事的全然接受、且对于这令人悲叹的结局不会推卸分毫。但大奸大恶谁人、穷凶极恶谁人、死缠烂打谁人,一目了然。对于自己所为导致的结果,李游书不推却;对于曹昊天父子势必杀之而后快之行为引发的连锁反应,李游书也不会凭空揽责引咎。
噬嗑令的反噬似乎已经达到了顶峰,曹凤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如同烈阳下的干涸土地,水分、营养、内气与生机,荡然无存,徒留枯瘦的皮肤以及已经钙质严重流失、触之即断的骨架:“为什么你的……噬嗑……令!”
冷冷注视着脚下油尽灯枯的将死之人,李游书沉沉言道:“因为这噬嗑令,全武行的人都在追杀我。有人要报师仇、有人要赚赏金、有人要夺这功法……他们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我的话——”
“我的呼吸法不是噬嗑令。自始至终,我所学为‘噬嗑令’这件事都不过是他们一厢情愿、口耳相传罢了。”
曹凤岐眼神一动:“难道韩授……”
“嗯,我二叔教给我了。”李游书回应了曹凤岐的疑惑,“我二叔把噬嗑令教给了我,但我更进一步,将它演化成了比噬嗑令更高一层的呼吸法。这是我李游书独存于世、旁人无法复刻的唯一呼吸法。”
“我的呼吸法,名叫‘无妄诀’。”
言毕,在李游书的注视之下,曹凤岐双眸颤动,发出了最后的嘶吼:“所以……一开始我就……我们就……”
“输给你了!!!”
伴随那伸向李游书仿佛已经相隔不过咫尺的手砰然坠地,连一身西装都无法再撑起的曹凤岐化作了干尸。
冲那尸体投去悲凉的一瞥后,李游书扭头看向正在皇甫瑞卿威胁之下迟疑的耶格尔俱乐部护卫:“你们能撑到现在不容易,走吧,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话音一落,乒乒乓乓的枪械坠地声此起彼伏,耶格尔俱乐部护卫闻言无不松一口气,感恩戴德、千恩万谢地鞠着躬,而后转身作鸟兽散、眨眼不见了踪影。
而那些跟随曹昊天而来、企图在乱战中寻找时机杀死李游书或是分一杯羹的赏金猎人们此刻也被prdc的部队攻击、被三方乱战的枪林弹雨波及,十去其七,剩下不过十几人。在意识到李游书身受无铭之人的庇护很难向他出手,且耶格尔俱乐部覆灭之下自身很难在prdc所辖领域内长时间逗留,赏金猎人们这时间也纷纷心生退意。
不过那些人李游书就懒得理会了,他觉得没有了耶格尔山庄来庇护这些从事非法营生的人,单是prdc在侧便足以令他们想要赶紧抽身。
“喂,你怎么样?”事态似乎平息,皇甫瑞卿走到李游书身边向他询问,“伤处应该已经自己处理过了吧?”
李游书点点头,望着远方依旧狂风呼啸、火焰漫天、雷霆滚滚的鹏山林区眉头紧锁:“我没事,就是不知道黑骑他们能不能全身而退了。”
毕竟那可是曾经燃烧了江城的男人,虽然听过唐雨寒的描述、也从那晚的新闻中得以一窥,但今日那赤红烈焰直通天空之际,李游书方才真正理解了特别战斗力行动组的人是何等危险。
“武”是针对人身的技艺,若是一人凭“武”而纵横四方,杀尽天下良善奸邪,那他最多被冠以“人祸”的恶名。
但眼前撼天动地的景象,却足以用“天灾”来形容。常言道“人力有时尽”,可此时那对峙之下引得天崩地裂的五人却已经不能再被称为是“人”了。正当李游书感慨之际,枪口移位的声响接连响起,令得他那敏锐的神经登时便紧绷起来。
赤红的毕方鸣火、苍蓝的纯青丹火在同一时间升腾而起,构筑高耸的火幕抵挡子弹,并向着prdc的车队汹涌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