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虺巴不得他一直挂在自己身上,迫不及待地张开手臂。
言知瑾靠在他肩膀,闭上眼。
言虺的体温永远是那么低,抱起来,就像被一只巨大的蟒蛇卷在中间。
但这恰好是最令他安心的温度。
他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抱着化成人形的大蛇。
人在精神紧绷的时候,往往会屏蔽无用的感官信息,只有放松下来,各种情绪才如潮水一般涌上来。
方才的经历,清晰地在脑海里回放。
周晗光的辩解、否认、暴怒,以及绝望和疯癫,给他带来的不是惊讶和恐惧,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可惜。
“我应该早点注意到。”他沉默了很久,说,“我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种原因,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情。”
“注意到又怎么样?”言虺警惕地问,“你要顺着他?”
“我会和他说得再清楚一点。”言知瑾叹了口气,睁开眼,摸摸蛇脑袋,“希望他能清醒地知道,就算他做出什么成绩或者怎么用人命威胁我,都没有用。”
“他不会。”言虺斩钉截铁地说,“他只会觉得再多做一点,你就会改变主意。”
“……你说得对。”
言知瑾不得不承认,就算他跟周晗光说得再清楚明白,周晗光也不见得会放弃他。
越是被拒绝,人就越是痴迷,无法得到的事物,永恒拥有着不可抵御的诱惑力。
“但我还是会想,或许我早点注意到他的异样,找人好好开导他,他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他不会急着做出一番事业,就不会考虑偷窃研究成果,也不会和夏舒荷发生争执,更没有今天的事。”
言虺冷笑:“还要你找人开导他?他多大了?那些事是你叫他做的?他不知道泄露实验室机密会给你造成多大的麻烦?他不知道你已经有alpha了?”
言知瑾不语。
他能朦朦胧胧地感到周晗光对他的信赖和依恋,可是他和周晗光的大部分交集还是在工作上,大家被研究数据折腾得头昏脑涨,谁有精力去揣测其他人到底心里在想什么?
周晗光不明说,他也不可能冲到对方面前说,我有喜欢的人了,你没有机会,趁早放弃好好工作。万一周晗光只是把他当成老师仰慕,这不是自作多情吗?
更何况周晗光知道他和言虺的关系。
研究所的每个人都能看出他们相处亲密,何葭云还时不时打趣他们,连周晗光自己,都质问他为什么会对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偏心。
但是作为周晗光的老师,他仍旧觉得自己有责任去引导学生走出痛苦。
“这事和你没有关系,”言虺冷酷无情地说,“是他在给你添麻烦。”
他拂过言知瑾光洁的颈部,语气低沉柔和又不近人情:“甚至,他还妄图伤害你。”
言知瑾能感觉到降临在颈部的微微的压迫感。
“我还让他活着已经很仁慈了。”言虺冷笑。
“……你说得对。”言知瑾凝视着他漆黑的双眼,眼睛弯起一个弧度。
他没有办法去帮周晗光,能解开周晗光的心结的,只有他自己。而他们所能做的,只是给他一个从泥潭里走出来的机会。
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只能看他自己了。
“可是,这样子,研究所就少了个人……”言知瑾蹙眉。
周晗光的能力没得说,虽然现在尚且年轻,经验不足,心态不稳,但以后一定可以成为他的得力助手。
“很重要吗?”言虺不客气地说,“我不能抵两个人吗?”
言知瑾微笑道:“你不一样。”
他知道,他费心费力研究的所有东西,言虺都马上能给他答案。但他还是想,凭借人类的力量去完成。
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一件事,和依靠其他人的力量,成就感是不同的。
“你是我们最宝贵的研究对象。”言知瑾拂开他额前的碎发,“你需要保持你的神秘感。”
言虺明显很受用,主动用脸去蹭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