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佳怡万万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最后竟然还是面临这样的局面。
一年多前,她刚来到这里时,街头巷尾一直传着她和卢子凡的谣言,好在后来对方婚嫁,谣言不攻自破,却不料,一年时间一个鳏夫、一个寡妇,倒是比一年前更般配了。
想到隔壁布庄掌柜文娘子的戏言,冉佳怡眉头高高隆起,这些风言风语总让她觉得有一股无法阻挡的力量在推动着一切发生,直至一切归位。
委托者的愿望是不沾情爱,冉佳怡自然不愿意和卢子凡纠缠在一起,更何况她的身份本就有问题,一个不小心就得落得跟原主一样的遭遇。
在卢子凡成婚后,她也试过离开这个地方,可惜的是,根本不能离开,这个小镇像是自成一界,其他人可以随意进出,对她却是有着规则束缚,仿佛一旦离开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那后果绝不是她能承担的。
妻子离世,卢子凡的生活再次陷入一团糟,母亲的身体依旧病弱,还多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儿子,他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家庭就耗费了他全部的精力,一天天下来忙得晕头转向,别说科举考试,就连铺子里的活计都顾及不了。
冉佳怡这时候哪里敢凑上去,大方地给人放了假,自己龟缩在铺子里愁眉苦脸,她觉得上天是铁了心要将自己送到卢子凡跟前,可这是图什么呢,图一个断情绝爱、还是斩妖除魔。
平心而论,冉佳怡给卢子凡提供了一个高薪工作,解了卢家的燃眉之急,不说及得上救命之恩,可也算是报恩行径。
总是不管为了什么,选中了她就没给她拒绝的权利,甚至就连冯家姑娘的命都给索了去,让人见了不免为之心惊。
也不知道卢家是怎么想的,亡妻过世还没一个月,卢家就遣了媒人上门来说合,说的自然是她和卢子凡两人。
冉佳怡自是严词拒绝,再次表明了自己要为亡夫守节的决心,还说要是有人想要逼她,她就带着女儿一起去死。
皇城边上,天子脚下,跟自己无关的事情,正常来说,谁愿意背负逼得孤儿寡母去死的坏名声,可偏偏这些人全然不顾冉佳怡的推辞有多么坚决,自顾自做着他们认为对的事。
冉佳怡见着他们疯魔的模样,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他们也被控制了,当以往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卢母对着她也一副慈和仁爱的模样,她就基本确定了这个猜测。
无他,变化实在太大了,要知道,之前的卢母嘴里对她可没有一句好话,如今么,那真心实意的样子却只让冉佳怡心惊胆战。
她无比清楚背后有一只手在推动,看着自己幻化出来的女儿,她不得不以这个女儿作为借口,说为了前夫留下的唯一骨血,她也不能另嫁他人。
然后,冉佳怡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幻化出来的小人儿有一天突然倒下,气息一点点变弱,直至没了声息,人去了。
冉佳怡满心只觉得荒谬,这算什么,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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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吗,冉佳怡头一次有了这样的疑惑,人似蝼蚁一般任人摆布,一个世界只为了她一个人。
没了那些借口,冉佳怡拒绝的话语都变得力不从心起来,在热心邻居的帮衬下,眼瞅两人的亲事竟就要这么糊里糊涂的定下,冉佳怡狠狠心,说即使再嫁也不想当后妈。
然后,如出一辙,那个未曾满月的孩子死了,
这个孩子生母难产,一直是卢子凡照顾着长大的,可以说,他对这个儿子的感情比离开的妻子可能还要深一点,看着一个小小的人儿就这么去了,卢子凡几乎同时倒下。
卢母和卢子凡同时病得起不来,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冉佳怡就被这么赶鸭子上架地上了门。
一个丧女、一个丧子,两人本该有共同语言,可冉佳怡却一点也不,她看卢子凡的目光就像在看着瘟神,不顺意就得死的那种,尽管他本人现在并不知情。
两家接二连三遇丧,便是再不讲究的邻里乡亲也不好意思谈论婚事,婚事暂时搁置,冉佳怡也多了些喘息的时间。
现在这一幕越看越像前世委托者来时的场景,她很是不安,担心自己无论如何也摆脱不开那般的境遇,这一年多来她一直没有停止过修炼,修为也确实在稳步上涨,可就是没办法打破镇外的那层结界。
卢子凡接连丧妻、丧子,好生颓废了一段时间,一年后才终于回过神,在卢母的鼓励下准备继续科考,逝者已矣,生人还得继续前进。
这一年时间里,冉佳怡成功装作一副失去女儿失魂落魄的模样,健康的身体虚弱下来,更是硬生生将原本经营的好好的胭脂铺子搅和得生意惨淡,终于在一个月前关门大吉,身上的钱财也赔得个精光,从一个小有资产的胭脂铺老板娘,沦落为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