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之上,虽无武松,但十位掌门有六位在此,静觉和令虚更是一等一的高手。
加之在舟船之上,地方逼仄,官军的军阵优势无从施展,擅长单打独斗的江湖好汉倒是如鱼得水。
官军溃败之势已无法挽回。
“衙门,走吧!再不走,就走不掉了。”船楼之上,雷刚对着郭琪佩喊道。
“这一船粮饷就不要了?”郭琪佩眼看援军迟迟未到,心知大势已去,却又心存不甘。
“我的衙内,命都没了,还要这金银有甚用!”雷刚哀求道,“走吧,来日方长啊。”
“走!”郭琪佩一咬牙,随雷刚跃入河中。
有“巢湖三鬼”护卫,郭衙内虽然水性平平,但逃命还是绰绰有余。四人泅水上了东岸,落荒而逃。
众厢军见郭衙内都跑了,也无心再战,纷纷弃械投降。
粮饷到手,群雄无不兴高采烈。不过等清点完所获粮饷之后,众人都吓了一跳。
粮草不计,银两竟然有三十万两之巨。
看着一箱箱白花花的银锭,众人一时尽皆愕然。
苏沐白愤然道:“这狗官,外敌当前,我等匹夫犹知抛家舍业,共赴国难,他却窃一城之资,拿民脂民膏行如此苟且之事!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而后快!”
“不如杀回城去,宰了这鸟官,也算为国除奸,为民除害!”
“对,宰了那厮,拿他人头祭旗!”
众人一阵聒噪,群情激愤。
不过,冷静的人还是有。
静觉大师心里明白,经此一战,庐州城必定已是戒备森严,杀回城已是不可能。
他将众掌门引到一旁,“各位掌门,如今大事已成,但如此多银两,该如何处置?”
“大师所虑,也正是贫道所虑,这三十万两白银怕是个麻烦。”令虚道长道。
“劫都劫了,怕他作甚!”蔡照道,“大不了反了。”
“蔡掌门此言差矣,我等此行本是为抗金而来,劫粮饷也是为国除贼。但如果因劫粮饷而真成了贼寇,那还谈何抗金?”越女剑掌门韩岳蓉一直没说话,此时也忍不住了。
“韩掌门所言极是。”静觉接着道,“各位是否想过,那郭岩丰如果上报朝廷,反诬我等为劫匪,那又当如何?”
“这......”蔡照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令虚道长又捻起了他颌下的长须。
思量片刻之后,他开口道:“如今之计,只有让朝廷知晓真相,查办郭岩丰之罪。”
“可我等并无证据证明那姓郭的勾结水匪,私吞粮饷啊?”苏沐白道。
“不然,我等确无要害证据。”令虚道,“但有时候,证据并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静觉也不禁问道。
“官!”
“官?”
令虚微微一笑,“言官。别说是郭岩丰这区区一州知府,就算当朝之相,也怕言官。”
“哎呀,道长别绕弯子了,有甚法子快说吧。”蔡照听得云山雾照,早已没了耐性。
原来,政和年间,令虚奉道青城山时曾结识了时任益州知府张正尧,张正尧常邀令虚坐而论道,谈古论今,成为至交。
如今,这位张正尧大人已是官授御史台中丞,正是言官之首。
“虽说张大人进京为官多年,但与贫道一直有书信往来,如今正好可将此事告之于他,以查明真相。”
“哈哈,本以为道长乃是化外高人,没想到也有上达天听之路。”静觉不由笑道。
“大师莫要取笑贫道了。”令虚叹道,“身处这不平之世,多事之秋,我等又岂能置身事外,所谓出世即入世,不破俗事又何谈道法。”
“道长高见,老衲受教了。”
闲话不提。群雄当即商议妥当,分头行事。
一方面,令虚亲笔修书一封,令座下大弟子骑快马先行北上,进京面呈御史台张正尧大人。
另一方面,群雄将银两从船上卸下,分装于马车之上,准备一路送往汴京。
令虚还特意在投降的厢军中留下一名都头,作为人证随行进京。
其余厢军悉数遣散,让其自回庐州。
安排停当之后,群雄押运着粮饷穿过西岸山林。和武松、贺连山等人会合之后,一众人马一路向西,绕过庐州城北上。
按照事先约定,群雄在马桥村得手后以响云箭为号。但见信号,张怀步便率鸣鹤门下弟子出西平门,在城外十里的得望坡等候群雄。
鲁正全则和陆羽夫则随张掌门同行。
夜色里,群雄在得望坡聚首,一时群情激昂。
一日奔波激战,群雄皆已饥饿疲乏。还好,张怀步还让门下弟子运来了酒肉干粮,众人随即决定就地扎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