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县放马镇,沈家大宅。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房的地砖上投射出炫丽的窗花,一如往昔。
二十年来,沈放从未像眼下这般轻松。
他终于将埋藏在心底的私密道出,就像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枷锁。
他没有任何保留,甚至连自己的猜测也悉数道出,因为他觉得,心里哪怕再留下一丝隐秘,都会令他继续背负着这副枷锁。
他唯一期望的是,所有的罪责可以由自己一人承担,不会累及家小。
“老夫所知,已尽数道出,所有罪孽皆是老夫一人所为,任凭诸位发落。要杀要剐,老夫绝无怨言。”沈放道,“只是恳请诸位大侠,放我妻儿一条生路,老夫感激不尽!”
亥言心里明白,沈放应该是都招了。而据他所言分析,亦和自己的猜测基本吻合。
尽管沈放并不知晓乔莫峰之名,但在这个世上,能把双枪使得如此出神入化者,不会有第二人。
至于那个番子,虽然亦不知姓名,但从他手臂上的狼头刺青来看,多半就是一名契丹人。
亥言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了乔三水一眼。
眼下的首要之事,就是要看乔三水是何态度,毕竟在座的诸位之中,只有他是这场历史悬案的直接受害者。
沈放也缓缓抬头看着乔三水,还有他背后的双枪。
如果说,初闻双枪重现时,他内心之中更多的是恐惧的话,那此刻,他已然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他明白,这一刻终究躲不掉。
“敢问阁下,当年使双枪之人与阁下是何关系?”沈放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放松,试探着问乔三水道。
“正是家父!”怒火在乔三水的眼中跳跃着,时隐时现。
“明了。”沈放终于得到了预料中的答案,反而坦然了许多,“虽说令尊并非死于老夫之手,但亦是因我而死。阁下若要报仇,老夫绝不还手。”
“你确定家父真的死了?”乔三水冷冷问道。
“崖高数十丈,应无身还可能。”沈放回道。
“尔等可曾寻到家父尸道?”
“崖下皆是乱石杂木,亦无路可行,所以未曾寻得。”
乔三水沉默了片刻,眼中火焰又现。
“就算家父生死不明,那同里镇二百余口无辜之人的性命又当如何?”乔三水道,“你还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