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还有两年就该出宫了。
战战兢兢的过了那么多年,不是没人递送过□□想要抬她,不是没人付出过善意。也不是所有看得起她的人,都怀抱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她都拒绝了,把已经活成一个乌龟壳里的乌龟。缩进壳子里,既是安全的,也是黑暗的,同时也是孤独的。
只要熬过去,什么都不做,熬过去就好了。
哪怕出来了也只是一个人,其实这也没什么,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随波逐流。
管彤晃了下神,她目光闪动,面前的宫正还维持着震惊和茫然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露出了点苦笑:“你以为……是我吗?”
“我也想不出别的人了……”管彤还装作恍惚的样子。她眼角的余光一直悄悄的在宫正的脸上巡视,看着对方的模样。但她很快就对上了宫正的目光,对方只是皱了皱眉,明白的对她的窥探表示了不满。
管彤知道自己的功力在这些老狐狸面前还是太浅了。她干脆也就不避不闪,直白的抛出了当初王娇花给自己的答案:“我已经查过了,我当初受伤确实是人有意为之。”
宫正沉默着,最后才道:“我会给你一个公正,绝不轻易放过伤你的人。”
管彤却是慢慢的笑了起来。她在原本的世界的时候,可以说是生活在蜜罐里,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阴谋诡计。可是拜那个时代的高信息流,她也知道,这个世界绝不只有光辉灿烂。宫正这样说话,让管彤就觉得很好笑起来:“且不说此人如今已经被人灭口。单说以我如今的身份,你又想给我什么公正呢?我自己,就足够了。”
这话说得十分的挑衅。
宫正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略带苦涩的道:“是我忘了,你早已不像当初了。”说着,她又顿了顿,这才重新看向管彤,“那么,现在,管娘子。”
管彤听到这句管娘子,心中陡然一跳。她这才注意到,在两个人私下里的时候,宫正从不曾这么叫过她,她对自己,一直都是带着几分温和和善意的。而今,宫正却带着几分冷意的喊出了这句话来。
“你呢?你是否不要我的帮助了?当初我曾承诺过你的,只要你安分的待到出宫,我就让你获得自由。如今你在圣人身边如鱼得水。怕是也不需要我的帮助了吧?”
她们两人之间竟还有这种约定!!!
管彤的眼角一抽。
原身的记忆没有给全啊!!!
一瞬间,管彤都有些埋怨起原身了。她深吸一口气,只好尽力的圆谎:“那你让我怎么办?我当初但凡运气差一点,就已经死去了。”事实上,她是真的已经死过一次了。想到原身那个傻姑娘,管彤忍不住叹气,“我还能相信谁?我还能依靠谁?”
也无怪乎原身会觉得是宫正下的手,她眼见着希望就在眼前,可是被这么来一下。如果说是背后那人,那怎么之前不打不杀,不威逼利诱,到了现在才来干这种事?
原身自然是第一时间怀疑宫正。
不过怀疑也没有办法,因为原身已经**。
管彤的话很显然的触动了宫正,她沉默着,过了片刻,这才又艰难的说道:“若你还如此前那般想法……”
“这不可能的。”管彤叹了口气,她看着面前的女人。女人的神色一黯,最后闭上了眼睛,变成良久的沉默。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圣人对管彤的偏爱有目共睹,而她越受偏爱,背后那人就越不可能放过管彤。管彤想了想,这才又道,“我的嫂嫂……宫正应该知道她的来历。”
宫正的脸色僵了僵,这才道:“她……你不必过虑。”
管彤从宫正的话中察觉一种微妙的恼怒,管彤突然了有了一个很大的脑洞。为什么宫正对她这么温和,为什么宫正愿意帮助她?为什么当初原身的记忆里,要对着宫正的纸条哭泣说对不起?
值得诈一诈!
于是她想了想,又道:“可是她握住了我的阿兄和侄子。”她长长的叹息,“就如当初……”
宫正的唇微微动了动,她抬眼看着管彤,表情陡然柔和下来:“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孩子……不必担心。这种要挟的事情,不会总发生的。你阿兄和侄子,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危。”
果然!!
管彤心中有了点底,她垂眸,下意识的敲了敲桌面。而宫正柔和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圣人这样的小习惯也学来了?你们的关系如今果然是大有不同。”
管彤心头一跳,顿时将自己升起来的那份情绪藏了下来。她笑了笑:“日日夜夜都与圣人待在一处,那也……没有办法的事情。”
宫正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才道:“如今你还想回去么?”
“……”管彤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既然与卫南风定情,自然是不可能出宫了。但此刻宫正的问话就别有含义。
若是按管彤此前猜测的那般,管彤入宫一事,一方面是因为原身像卫南风的心上人——也就是她自己——这么一说还有点莫名羞涩。而另一方面,恐怕就如此前原身所遇到的那般,她从某种渠道上得知了宫正也被人捏住了把柄。因此原身才如同献祭一般的入了宫,而宫正则从中周旋,想要保住原身的性命。
也正因为如此,原身在宫中碌碌无为了这么久,依然可以保全。而最终,出宫在即的时候,也不知是否宫正那边出现了纰漏,原身被人蓄意害死,让她穿了过来。正因此原身和宫正之间的关系,宫正才会过来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否则的话,若当真那杀死原身的人是被宫正指使,她做什么来说,来做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