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马车没有遮掩,上面明晃晃挂着旗帜,被风一吹,旗面展开,绣工极好的‘褚’字逐渐显露。
是褚家出行的车辆,褚家现在只有一个人。
褚长扶。
褚长扶本来都要放下帘子走来着,被发现后干脆将半遮不遮的布帘完全打开,目光幽幽地望向地面,赢玉在的方向。
方才是从背后看,只能瞧见他削瘦骨感微微凸显的蝴蝶骨,和劲瘦的腰身。
现在从正面看,又瞧见了不少东西。
少年眼神虽然锋利,但年龄在那摆着,一张脸水嫩嫩的,还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婴儿肥,两颊鼓鼓的,像里头含了糖。
本来就白,五官极是出彩,又穿了红色的外衣,里头是黑色的,无论是红还是黑,都很衬肤色,更显他扎眼,远远一瞧如同鹤立鸡群。
从来不讲究的少年嫌外衣老是滑,理过几次之后干脆放任自由,所以常常能瞅见他的外衣卡在手肘位置,露出里头黑色的中衣,浓郁地色泽严严实实裹着少年白皙玉润的身子,只露出修长的脖颈。
到底还小,喉结不算突兀,只小小一点,形状很是秀美。
他没缚护腕,手挂在剑上的动作叫他两只虽瘦但看着有力的手臂完全袒了出来,从指头到手背,腕脖,小臂,手肘,所有线条连成一线,很是好看。
周围都是盯着他的人,频繁有人回头看他,男的、女的、连小孩都忍不住瞥几眼漂亮哥哥。
那少年却像没有感觉似的,姿势依旧豪迈。
‘打断他的腿,软禁起来月余后成亲……’
不知道为什么,褚长扶突然想起这句话,视线也不受控制地下移,看向他那双藏在衣摆下的腿。
又长又细,又笔直。
褚长扶不禁摁了摁眉心,怀疑自己怎么了?
是受了揽月的影响吗?
说起来她突然想起刚刚从背面看他时瞧见的一幕。
少年将嫣红的外衣松松垮垮挂在手肘上,他那件衣裳不太一样,是玄天宗给他炼制的法衣,后面有个阵法,用白色线条勾勒,看起来像个素色的圆盘,刻意绣上去的花纹。
后颈的位置缝了一块长长坠下来的玉,也许有辅助阵法的作用,也有可能是警示他的,因他步伐过于奔放,一点都不像世家子弟。
女子的步摇瞧着好看,实则一步一摇,是为了警醒女子端庄优雅,稍有大动作坠下来的金叶子都会打脸。
同样的,男子身上佩戴的玉件有异曲同工之妙,大概嫌他没有该有的沉着稳重,于是在后面坠了玉,一旦歪斜玉打的位置偏去一边,他就知道自己错了,多少能收敛一些。
可惜这种暗示太过隐晦,他根本没当回事,衣裳吊在腰后,那块玉便卡在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勾勒出一道挺翘的弧度。
褚长扶在心里叹息。
她有罪。
自从揽月说过那些话之后,脑子里会不由自主注意些有的没的。
褚长扶没忍住,又是一声长叹。
她好像病了。
她坐在厢车里,几番打量赢玉,赢玉其实也在看着她,马车是轻便的,窗口很小,他能望见的不多。
只感觉褚长扶好像又瘦了,上次瞧见她时还是在褚家的丧事上,一别几个月,她眉心是明显的疲惫和怠倦,像是许久没有睡过一样。
按理来说不应该的,毕竟是修仙者,就算几年不睡觉都没关系,是在为褚家那一堆的烂摊子而烦心吧?
思虑过度,以至于显在脸上,细瞧的话眼睛是有神的,没有多少难过和伤心,还带了些轻松和悦色?
赢玉猜测,她此行一定收获颇丰。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能让她缓和下来的除了和赢家的联姻之外,没别的事。
因为她在急寻靠山,赢明护不住她,他比赢明强了一点,换成了他,她在开心?俩人的亲事成了?
赢家只有三个儿子,两个跑了,只剩他一个,怎么排也该轮到他才是。
她这一副碰到喜事的模样,容不得他不多心。
赢玉胸膛间跳动地快了一些,有心思多瞅几眼。他视线下移,看向褚长扶身上。
她已经彻底不穿赢闵给她的衣裳和首饰,甚至前阵子把赢闵买的所有东西都打包送回了赢家。
天知道那天他的剑抖得有多厉害,它太没有出息了。
褚长扶和赢闵很小就认识,大概总角时期吧,赢闵送她的那些首饰和衣裳是把她打扮成另一个人。
那个向往游历、女扮男装的表小姐,表小姐性子大大咧咧,有点像男人,她穿的衣裳也偏中性,人家把她认成男人她就很开心。
赢闵给褚长扶买的衣裳跟她的习惯很像,所以褚长扶穿起来也有些英姿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