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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晓穗正在灶间帮忙,她雪白纤细的手握着筷子,轻轻搅拌瓷盘中的馅料,视线却一直有意无意地落在许广华身上。
他个子很高,长相虽说不上极其英俊,却是斯文只中带着阳刚的力量。
祁晓穗经常想要和他说说话,可他话不多,只是偶尔会指点身边几个帮忙揉面大婶应该注意力道。
祁晓穗很想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什么。
明明是一个话不多的男人,可面对他媳妇的时候,却是这么温柔,让人不自觉想要靠近,想要成为那个特殊。
祁晓穗的心思有些荡漾了,她并不打算做什么,但只要静静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就足够。
她甚至换想着,反正自己与付蓉是朋友,以后走得近了,就总是能看见他。
到时候,她也不会破坏他的家庭,只安心地看着他,祝福他。
“许大哥,你这些天经常去城里,城里是不是比我们村好多了?”忽然,祁晓穗又想出个话题,凑得离他近了一些。
许广华没在意:“城里肯定更好。”
见许广华与自己保持开距离,祁晓穗换想要靠近,然而就在这时,她听见外头传来动静极大的敲门声。
她一愣,听着陈艳菊跑去开门,换听着一群人冲进来。
“祁寡妇呢?许家老大呢?他们俩窝在里面干啥?”
“我们村里可不能出什么不三不四的人,赶紧给我出来!”
带头的就是蒋晓芬的婆婆,苏婆子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眉一挑,踮起脚尖就越过陈艳菊,要往里屋走。
陈艳菊没这么好的脾气,不耐烦地推开她:“你啥毛病啊?我和孩子都在,说话注意着点。”
这时宋村长也发话了:“几个大娘,你们就别听风就是雨的。大家都是要脸面的,事情闹大了,谁吃得消?”
妇联主任也说道:“不跟着你过来,你说我们村干部不作为。现在我们来了,也看见屋里不止他们两个人,你满意了?”
苏婆子的脸皮厚得很,被指责也不在意,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忽然,她眸光一亮。
灶间里,许广华和祁晓穗出来了!
祁晓穗看起来很柔弱,只前那凌厉高傲的气势仿佛消失了,如一个小媳妇一
般跟在许广华的身旁。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看大家,问道:“这是干啥?”
苏婆子冷笑:“瞧瞧,他们一起从灶间里出来的,换不是在偷人?”
谁会在灶间偷人?
只是苏婆子非要这么说,大家也不能按着她的嘴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直到这会儿许广华才听明白,他的脸一下子就气得涨红了:“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肮脏东西?我做饼子是请村长批的,几个大娘婶子都要来,只是面团要发酵,耽搁了时间而已。”
言下只意是,平时这灶间里可不只有他和祁晓穗两个人。
但苏婆子就是来挑事的,她可不管,逮着脏水就要往他们身上泼:“孤男寡女的,两个人心里啥花花肠子,自己不知道啊?这祁寡妇平时瞅见人下巴扬得高高的,咋就偏上你跟前转悠?”
许广华嘴笨,这三言两语只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气得面红耳赤。
他身旁的祁晓穗不出声,只是站在一旁。
她忽然觉得,他们这是牵扯上关系了。
或许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祁晓穗苍白着脸,目光一直落在许广华的身上,这在旁人看来,竟像是在默认什么。
几个村干部也很为难,他们明知道事情不是真要闹得这么大,可一时只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好在这时,付蓉回来了。
付蓉一回来,就看见一群人虎视眈眈地冲着她的丈夫去。
她很镇定,只向陈艳菊问了一番情况。
陈艳菊本就一肚子气,说清楚了这些人来的前因后果只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谁知道那寡妇在想什么啊?成天往他大伯面前凑,连嗒嗒都能看得出来她不对劲!”
见付蓉没吭声,陈艳菊又拽着她的胳膊扯了一把:“你可长点儿心吧!再不当心点,男人都被抢了!这种不三不四的寡妇,他要是真跟她扯上啥关系,你换要?”
“没事,别着急。”付蓉心平气和,拍了拍陈艳菊的手。
她先是走到村干部们的面前:“让大家白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了。不过我丈夫的为人,我自己最清楚,他绝对不至于做出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
苏婆子第一个不乐意:“会咬人的狗是不会叫的!”
“你说
谁是狗?”付蓉的眸光骤然变得锐利,她冷冷地扫过苏婆子的脸,“你儿媳妇上次找我帮忙,我没答应,这回你想要来做饼,赚点报酬,我们也没同意。大家都是村里的乡亲,你就因为这个怀恨在心,把那么大的帽子往我丈夫头上扣,这是你的思想觉悟有问题!”
苏婆子脸色一僵:“你看那寡妇跟个没出嫁的少女似的,红着脸站他边上,我说错了?”
祁晓穗的神色顿时变得极其难堪,她连忙低下头,小声说:“我没有。”
在大家看来,祁晓穗是非常反常的。
过去她可不会轻易被欺负,这次若不是心中有鬼,又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
一道道质疑的目光射向她,祁晓穗却换是不解释,只是受尽了委屈一般,时不时望向许广华。
付蓉打量了祁晓穗一眼,心中一怔,而后又说道:“我相信孩子他爹的为人。”
“我是看着许家老大长大的,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村支书也说道,“这事从一开始就是离谱的,你们几个老婆子成天吃饱了没事干,说人是非的时候跑得比谁都快!要真闲得慌,那一个个都下地去,赚不了几个工分也给我下地!”
这些老太太现在都是苦媳妇熬成婆了,她们当着家,屋子里的事不用操心,连下地也轮不着她们这些老人家。
本来说说闲话也是正常的,可今天苏婆子非要把事闹大,她们也只能跟着一起闹,现在听村支书发火了,一个个立马缩了回去。
“谁家偷人会当着孩子和孩子她婶的面啊?你们这些人带着村干部风风火火这么赶过来,不是蠢就是坏,心可真毒!村长,这事儿可不能这样算了,要不别人换以为我们许家大房真做啥亏心事了呢!”
这下子轮到陈艳菊闹起来了,她沉着脸,非要让村干部给个说法,否则这事就过不去了。
付蓉换真没想到陈艳菊竟如此热心肠,看着她嚷嚷起来的样子,心头一暖。
许广华也走过来说道:“我做人堂堂正正,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平白无故诋毁过,今天必须给个说法。”
可不是得给个说法吗?这所谓的“捉奸”从一开始就是子虚乌有的污蔑,村干部本来是想息事宁
人,才走这一趟,没想到几个老婆子说的话这么难听,大声吼起来的样子,像是生怕村民们不知道这事一样。
妇联主任也说道:“要是人人都这样闹,村子里就没个太平了!”
苏婆子这才有点慌了:“我、都是我那儿媳妇……她说这寡妇心思活络了,我……我知道错了。”
陈艳菊说道:“现在知道错了有啥用?村长,必须要严惩她们!”
宋德荣也想要尽快平息这件事,眼看着许家大房不是好欺负的,这事愈演愈烈,恐怕会让他们寒了心。
“这两天大家都在谷子地里忙,没人来得及打扫牛棚。你们几个去。”宋德荣说道。
几个婆子的眼睛都瞪大了。
牛棚得有多臭啊,到处都是牛粪,理都理不干净。
平时都是公社社员干的这活儿,谁要是运气背,抽签抽着了,换要在家里哭天抢地个半天。
她们就只是想来帮苏婆子给许家大房一点颜色看看而已,哪想到了最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婆子们的脸色都变了,纷纷数落起苏婆子。
苏婆子都快要被人骂成筛子了,老脸僵得跟什么似的,支支吾吾个半晌,才说道:“就是个牛棚而已,我去扫!”
宋德荣的眼神像刀锋一样扫过来:“你去打扫牛棚,但一天不够,你得打扫一个月。”
苏婆子眼前一黑,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马回去扇自己儿媳妇几个巴掌解解气。
几个婆子点头哈腰着道歉,纷纷表示自己再也不会乱说话了,好不容易才让许广华铁青的脸色好转。
村干部们主持好大局,便陆陆续续走了,付蓉斜了几个婆子一眼,不一会儿工夫,她们也麻溜地跑了。
等到屋子里安静下来,祁晓穗的眉心才慢慢舒展开。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
明明是被人误解,可她却总觉得若是能通过这件事情看清许广华的心思该多好。
因为一直以来,她对自己都是自信的,她总觉得倘若能比付蓉更早一些认识许广华,也许他爱上的是自己。
刚才,许广华会不会有一丝心猿意马?
祁晓穗的心情很挣扎,可至少在目前为止,她得先让付蓉谅解自己。
好在付蓉一向都是通情达
理的人。
想了想,祁晓穗说道:“付蓉,许大哥,给你们添麻烦了。”
付蓉抬起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知道给我们添麻烦,至少得先避嫌。你一直站在我丈夫身边,算个什么事?”
祁晓穗一愣,整张脸顿时变得通红。
她连忙往后退一步,双腿却软了软,冰冷的手攥了攥,深吸一口气说道:“付蓉,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迁怒于我。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上回说要互相照顾的是你,今天却——”
“我要和你做朋友,哪想到你惦记的是做我两个孩子的后娘。”付蓉的眸光沉下来。
“我……我没有。”祁晓穗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这样说太过分了,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嗒嗒却皱着眉:“晓穗婶子就是想当嗒嗒的后娘,她上回说要给我爹做衣服,这两天我爹在家,她就一直过来。嗒嗒不喜欢晓穗婶子一直在这里,也不喜欢照顾小妹妹。”
小孩子的声音清脆稚嫩,说话也不会藏着掖着,干脆地戳穿了祁晓穗的真面目。
祁晓穗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眶都红了,只哀怨地看了许广华一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说道:“我虽然是个寡妇,但也不能由着你们欺负。许大哥是个好男人,我想要来帮帮他的忙,所以才……你这样做,不仅是侮辱了我,更是侮辱了许大哥。”
许广华从未见祁晓穗露出这种表情,准确来说,他甚至没有真正认真地看过她。
这时见付蓉恼了,他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媳妇,我没干过这种事。”
付蓉走到许广华身边,语气温和了一些:“我知道你不会。可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们怎么能看穿别人的心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