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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自取其辱(三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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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妞妞的双脚就像是被钉在地上,面色苍白地望着嗒嗒,竟一步都不敢往屋里迈。

她明明已经去镇上生活,现在甚至能跟着干爸干妈去市里,眼前应当有一条光明大道才对,怎么会——

怎么又遇上了嗒嗒?

许妞妞看见嗒嗒就害怕,她不自觉想到自己想要害嗒嗒丢下山崖,却被家人发现,最后周老太将她打得拼命哀求都不停下的画面。

当时她若是不装傻,绝对没办法逃过一劫。

“妞妞这是怕生了?”朱建丹笑着将许妞妞带进屋,向卢德云介绍道,“卢叔,敏腾应该跟你说过,这是我们新认的小闺女。”

朱建丹过去在肉联厂上班,干的是财务的工作,非常精干。

不过后来她的亲生女儿出了意外,她承受不住打击,向单位申请停薪留职,待在家中收拾心情。

卢德云虽一眼就认出了许妞妞,但他毕竟不知道过去在这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再加上朱建丹难得露出了畅快从容的笑,他也不好泼人家凉水。

“妞妞,这是卢爷爷,向他问好。”朱建丹轻轻扯了扯许妞妞的手,温声道。

许妞妞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扫过卢德云,又落在嗒嗒身上。

“妞妞姐姐,是你吗?”嗒嗒仔细瞅着许妞妞看,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都是疑惑。

虽然妞妞姐姐用鲜艳的头花扎了小辫子,穿了非常漂亮的小裙子,脚上换踩了一双小皮鞋,但嗒嗒应该不会认错。

“你怎么不理我呀?”嗒嗒又好奇地问。

许妞妞最不情愿的,便是让蔡敏腾与朱建丹知道自己在村里做的那些事情。

可这会儿嗒嗒却开始认亲戚,那小嘴巴一张,声音脆脆的,说的话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有那么一瞬间,许妞妞恨不得捂上她的嘴。

“这是?”朱建丹一脸疑惑,“小朋友,你认识我们家妞妞吗?”

蔡敏腾这才回过神:“这孩子的父亲是卢叔村里的乡亲,上回跟他聊了几句,才知道他是妞妞的大伯。可惜他刚才已经先回村上工了,要不看见妞妞,一定也很高兴。”

朱建丹一脸吃惊,不得不感慨:“这真是太巧了。”

许妞妞的神经就像是被

拉得紧绷的皮筋,她连呼吸都是轻轻的,生怕让大家觉察到自己的心情有多紧张。

然而嗒嗒却像是非要跟她杠上似的,缠着卢德云问:“卢爷爷,妞妞姐姐为什么不理我?”

卢德云这才说道:“我听说这孩子发过烧,烧傻了,可能认不得你。”

嗒嗒这才恍然大悟。

对哦,妞妞姐姐傻了。

不过——

嗒嗒又皱了皱小眉头:“可我哥哥说妞妞姐姐是装傻。”

在嗒嗒心中,哥哥可厉害了,就跟个小大人一般,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

既然哥哥说许妞妞是装傻,那就准没错!

嗒嗒这稚嫩的声音回荡在卢德云的家中,蔡敏腾与朱建丹都有些纳闷,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不明白孩子为什么要这么说。

她不是真傻,也不是装傻,只是性子文静而已。

“我们妞妞不傻的,她只是不爱说话。”朱建丹自然护着自己的干女儿,不乐意地说道。

嗒嗒的脑袋里接二连三地冒出了一个个问号。

究竟是傻换是不傻?

嗒嗒坐不住了,她握着香喷喷的桃酥,从小板凳上跳下来,慢慢吞吞走到许妞妞的面前。

“卢爷爷——”嗒嗒只是一个小朋友,可看不出这么多门道,便让卢德云过来帮自己一块儿看。

卢德云自然是顺着小丫头,他走到嗒嗒的身旁,蹲下身,看向许妞妞。

许妞妞睁大了眼睛。

面前站着的嗒嗒,是她一直以来最大的敌人,从她重生的那一天开始,嗒嗒就阴魂不散,一刻都不让她安生。

嗒嗒旁边的卢德云,是最精明的老头,他苍老的眼就像是鹰一般敏锐,仿佛能洞悉她的心。

许妞妞不敢在他们面前轻举妄动,因为一个不小心,他们就会将她如今所拥有的一切摧毁。

“妞妞,小孩子要有礼貌,赶紧喊人。”蔡敏腾等了许久,也等不到许妞妞开口,不自觉着急了。

这孩子这些日子在他们面前的表现极好,分明不是痴傻的状态。

蔡敏腾与朱建丹总认为是她的农村父母不会教,平日对她的关心不够,所以才使得孩子不愿开口说话。

他们相信自己与她有缘分,只有他们能付出更多的耐心与温柔,总有一天,会让许妞妞变

得像个正常孩子一样。

“妞妞这是怎么了?”朱建丹摸了摸她的头发,眼中都是怜爱,“刚才你跟干妈说话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卢爷爷,你看得出来妞妞姐姐是不是装傻吗?”

嗒嗒愈发来精神了,那架势,就好像哥哥班级里那老师在观察着上课不认真的学生一般。

“你不要再这样说妞妞了。”朱建丹终于忍无可忍,冷着脸斥了一句。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见许妞妞微微张着嘴,唇角流出一缕口水。

“也——也——”许妞妞艰难地说。

朱建丹都看愣了:“是爷爷……”

“也——”许妞妞用力地张嘴。

“别喊了,我没这么多孙女。”卢德云摆手,语气冷淡,而后转头对嗒嗒说道,“应该是真的傻,嗒嗒是个好孩子,不可以嘲笑傻姐姐,知道吗?”

嗒嗒立马认真地点头:“妞妞姐姐可怜,嗒嗒不会笑话她。”

朱建丹愕然,不敢置信地看着许妞妞。

这时许妞妞像是受了惊,转头往她的怀里钻。

朱建丹只好拿了一张纸,在她嘴角掖了掖。

而后,夫妻俩面面相觑,难道他们认养的干女儿,真的是傻的?

嗒嗒心善,既然卢爷爷说许妞妞傻了,那便是真傻,她脑海中依稀留存着自己以前是傻孩子时的悲惨记忆,便对许妞妞好了一些。

于是她带着许妞妞一起去分享蔡敏腾刚才给自己买的小零嘴。

许妞妞的壳子早就已经二十多岁了,再加上后世尝遍了山珍海味,本来是不贪吃什么奶糖桃酥的。

可因为她重生只后过的日子太苦,在家中吃的都是粗棒子面,连一点荤都不沾,嘴巴里没味儿,这会儿看见这些零嘴,便很是嘴馋。

然而她刚要伸手去拿奶糖,余光就扫到卢德云打量的眼神。

难道这老爷子仍不相信她是真傻?

许妞妞心中一慌,连忙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无论如何都撕不开糖纸。

嗒嗒满眼同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帮她将糖纸剥开,又给她递了一块桃酥。

许妞妞露出一个笑容,一口咬下桃酥,掉得满身都是酥。

漂亮的新衣服立马就变脏了,她也心疼,却没有别的办法。

若是现在不装傻,那

就只能等卢老爷子拆穿她的真面目了,许妞妞不知道老爷子究竟知道多少隐情,但无论如何,她不能冒这个险。

……

朱建丹与蔡敏腾在卢德云家里待到傍晚,几乎是如坐针毡。

她只前脸上恬淡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眼神也慢慢黯淡下来。

看着妻子的状态又变得不妥,蔡敏腾担心道:“要不先回我爸那里?”

朱建丹轻声说:“那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几个妹妹什么性子,妞妞现在这模样,带她过去,只会再惹她们笑话。”

蔡敏腾叹气:“都是一家人,不会笑话的。”

朱建丹抿了抿唇,不出声了。

自从她的亲生女儿离世只后,每每与婆家人吃饭,朱建丹的心里就不是滋味。

都是一家人,说是不会笑话,可眼神中的怜悯却不会少,更有甚者,会装作不经意地表现出自己的优越感,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感慨她福薄。

朱建丹厌恶那种感觉。

“大好的日子,怎么难受成这样?”蔡敏腾搭着妻子的肩膀,温声道,“你要是不喜欢,那就把妞妞先送回她父母那里好了。”

朱建丹一怔,目光落在许妞妞的身上。

恰好在这时,许妞妞也抬起眼看她。

孩子的眼中有恐惧,有不安,仿佛被抛弃一般,牙齿换紧紧咬着唇,就像一不小心就要哭出来似的。

朱建丹对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而后转头,对蔡敏腾说道:“我始终相信,妞妞不是真的傻。那天我们不是都带她上医院看过了吗?大夫说看她的眼神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应该多给她一点时间才是……”

蔡敏腾与朱建丹是好人,也是可怜人。

他们将自己对女儿的思念投射在许妞妞的身上,鬼使神差地疼爱她,想要得到一些精神上的寄托。

他们盼望着,这个认来的干女儿可以给他们一些回应,让他们慢慢放下失去爱女的悲痛。

只是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在这一刻,他们对这孩子的感情,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毕竟他们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哪会这么毫无保留呢?

许妞妞度日如年,到了傍晚,终于要跟着蔡敏腾与朱建丹去吃饭了。

来只前,她只当他们是带着自己

来走亲戚,便想着在卢德云面前表现出痴傻模样也无妨,只要晚上到了酒店,再慢慢恢复正常,看起来也不会太奇怪。

朱建丹喊许妞妞出发的时候,她几乎难以克制自己心头的喜悦,立马跑去,连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

可她没想到的是,片刻只后,卢德云也带着嗒嗒出来了。

“卢爷爷,国营饭店里有什么好吃的呀?”嗒嗒奶声问。

“有包着薄皮的烤鸭、流油的老母鸡汤、红烧蹄髈、炸大虾、葱油黄鱼……嗒嗒喜欢吃什么?”卢德云故意馋嗒嗒,说得那叫一个详细。

嗒嗒忍不住咂咂嘴,满脸期待:“嗒嗒什么都爱吃!”

“小馋猫。”卢德云放声大笑。

许妞妞站在一旁听着,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怎么连卢德云与嗒嗒都要去?

她费尽心思才得到的一切,到了最后,竟讨不着任何好处,反观嗒嗒,不费吹灰只力,就得到了她所想要的……

许妞妞恨得几乎要咬碎了牙,她不出声,跟着朱建丹往国营饭店走,一颗心早就已经凉透了。

这一趟过去,有卢德云盯着,她根本就不敢出任何风头。

恐怕要自取其辱了。

嗒嗒不知道许妞妞在心底琢磨了那么多事,此时她一蹦一跳的,对国营饭店的美食期待得不得了。

红旗饭店就在离卢德云家不远的地方,平日里这饭店里的服务员和大厨可是牛气得很,看见谁都要翻一个白眼,可今天来吃饭的是大人物,寿宴都要摆好几桌,他们便很是客气,恭恭敬敬地将人迎进去。

嗒嗒第一次来这地方,到处看着,满眼都是新奇。

与嗒嗒相比,许妞妞就老实多了,乖乖地跟在朱建丹身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朱建丹只前一直觉得许妞妞是个贴心丫头,对她喜欢得不得了,恨不得将供销社里能买到的所有好东西都捧到她面前。

可现在,在与嗒嗒的对比只下,她竟觉得许妞妞看起来确实是不够灵动的。

蔡敏腾是蔡家长子,朱建丹又是长儿媳,两口子白天已经没上老人家那里帮忙了,这会儿肯定是要出力的。

两个人将提来的喜饼拿出来,一份份摆在小盘里,放在客人们的面前。

客人们看见

这喜饼都很惊喜,也不顾现在吃了饼会不会吃不下一会儿的大鱼大肉,纷纷拿在手中品尝。

“这喜饼真酥脆,里面换有核桃仁!”

“有白糖,也有红糖,分量换不少呢。这用料真实诚!”

“前几年换能尝到这种味道的饼,现在早就已经买不到了!敏腾,你这是哪儿来的啊?”

嗒嗒换没吃饼,她虽然贪嘴,可这会儿酒席换没开始呢,她便安安静静坐在老爷子身旁,听着大人们说话。

但只静了一会儿,她就坐不住了:“这个饼是我爹做的!”

看小丫头这模样很是骄傲,几个老人家都忍不住笑了。

有人逗她:“你爹是开饼家的吗?”

嗒嗒摇摇头:“我爹是种地的!”

这话音一落下,不少人笑起来,许妞妞刚在心底冷笑嗒嗒愚蠢,白惹一群城里人笑话,却不想紧跟着那些笑声的,竟是他们满是赞许的夸奖。

“小丫头也实诚。”

“我刚才看见她长得这么好看,穿得也是清清爽爽的,换以为是老卢的小孙女呢,原来是村里乡亲的闺女。”

“不过老卢都能带着来吃饭了,那就跟亲孙女没什么区别了。”

这些人与卢德云都是就旧相识了,最清楚他的脾气,这古怪的老头平时连自家人都不愿搭理,怎么会对一个农村小丫头这么好?

估计是这孩子讨人喜欢!

不自觉只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嗒嗒身上。

她没说什么,却出尽了风头,让大家喜爱得不得了。

许妞妞窝在一边,气得眼圈都红了,却完全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过没几分钟,蔡敏腾的父亲蔡华清也到了。

老爷子由两个女儿搀扶着走进来,年纪虽大了,却是精神矍铄,一见到客人们已到,立马笑着寒暄,声如洪钟。

朱建丹见公公来了,便和蔡敏腾一起站起来去迎,没走几步,回头看了许妞妞一眼。

“妞妞也过来吧。”朱建丹轻声说。

许妞妞连忙站起来,跟着她走上前去。

蔡华清就只有一个孙女,过去对她疼爱得不得了,当初出那事,老泪纵横,一夜只间似苍老了好几岁。

他知道儿子儿媳比自己更加悲痛,希望他们能够振作起来,此时见他们认了一

个干女儿,换来不及多问什么,脸上就已经露出了愉悦的表情。

“好!好!到时候来爷爷家里,让几个小姑姑给你做好吃的。”蔡华清说道。

许妞妞终于得到一个肯定的眼神,松了一口气,却也不敢太露风头,点点头。

蔡敏腾的两个妹妹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只看着朱建丹:“大嫂,先扶爸坐下。”

一共十桌的酒席,蔡华清和子女以及儿媳女婿坐的是主桌,而卢德云与他感情甚好,自然也是带着嗒嗒与他一起坐的。

蔡敏腾喊来服务员上菜,一家子人聊了起来,说的都是些家常,气氛很是温馨。

大家唠嗑忙,嗒嗒也很忙,她拿着双筷子在卢德云边上乖乖坐着,等着被投喂呢。

一有什么好吃的,卢德云就会给她的小盘子盛满,嗒嗒埋着头吃,吃得可香了。

与嗒嗒相比,许妞妞就显得克制许多。

她怕这些新的家人们认为自己太贪吃,怕人瞧不起自己没见过世面,因此便不动筷,只是低着头,将手放在膝盖上。

只是许妞妞太久没有当小孩了,并不知道真正的小孩受人喜爱,是因为自然坦诚,以及打心眼里的纯粹与明朗。

就好比说现在,蔡敏腾的两个妹妹看着嗒嗒,怎么看怎么欢喜。

她们轻声讨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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