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甄二娘自尽的消息传进了朱家院,是柳四娘带过来的,她趁着外出偷偷来跟林秋曼见了一面。
听到甄二娘身亡的消息,林秋曼不免唏嘘。
外头的夏蝉不知疲倦地疯叫,室内却有些阴冷。
闺蜜二人似乎都有些感慨,柳四娘幽幽道:“甄家算是彻底没了。”
林秋曼皱眉道:“倘若甄家真是清白的,上头又能查出什么来?”
“你傻!现在明摆着晋王要办甄家,就算没那回事,办事的人都会搞出点名堂来,全了晋王的颜面。”
林秋曼闭嘴不语。
柳四娘继续道:“晋王与皇室的关系本就微妙,甄家勾结晋王府图谋不轨,这是犯了大忌,由此可见晋王铲除甄家的决心。”又道,“这出杀鸡儆猴是给皇室和文武百官们看的,谁若敢起心思,就是下一个甄家。”
“听你这一说,晋王岂不是一手遮天了?”
“早就遮天了,只不过有些人眼瞎而已,去触了逆鳞。”
林秋曼不由得腹诽。
如果说甄家是在背地里搞动作的小人,那晋王就是光明正大黑甄家的白莲花。
稍后二人又说起华阳府家宴的情形,正提到甄二娘败晋王名节的话题,突听莲心来报,说有个叫王娘子的人来找。
林秋曼困惑问:“哪个王娘子?”
莲心:“她说曾跟小娘子在狱里有过交情。”
这一提醒,林秋曼道:“我想起来了,是个狱卒。”
柳四娘吃惊道:“你怎么连下九流的人都来往了?”
林秋曼:“我在狱里时曾得过她的关照,倒是个爽朗人,她今儿来找我,估计是有事情,要不你同我去瞧瞧?”
柳四娘皱眉,“倘若你阿娘知道你跟这些人来往,岂放心得下?”
林秋曼知道她是大家闺秀,对这些下九流的人是有看法的,也不勉强她,“那你在这里坐着等会儿,我去去就来。”
“二娘!”
“怎么?”
柳四娘仔细打量她许久,才若有所思道:“你好像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林秋曼不答反问:“以前的二娘好,还是现在的二娘好?”
“自然是现在的好,活得恣意痛快!”
“那便是了,走过一回鬼门关,什么都不是事儿。”
柳四娘抿嘴笑了笑,“你去吧。”
狱卒王大娘已经被仆人领进了前厅候着,同行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小郎君。
林秋曼从闺房到了前厅,王大娘一看到她便高兴道:“小娘子来了,快给她磕头。”
那小郎君立马跪下给林秋曼磕了三个响头,把她吓了一跳,忙道:“这是怎么回事,使不得!使不得!”
王大娘道:“小娘子是贵人,当然使得!”说完对她行了一礼。
林秋曼打量跪在地上的小郎君,看模样十七八岁的年纪,眉清目秀的,衣裳穿得朴素干净,还挺有气质。
“这位是?”
王大娘:“是个奴籍,还是个哑巴。”
林秋曼道:“起来吧,咱们坐下说话。”
小郎君规规矩矩地站起身,却不坐,只站在王大娘身边,不敢有丝毫僭越。
林秋曼更是好奇,问道:“王娘子怎么想着来我这儿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这是来求小娘子的。”又道,“上回小娘子替姜氏写诉状入了狱,不知这回还有没有胆子再写一回?”
一旁的莲心听到又要写诉状,立马激动起来,回拒道:“我家小娘子不写诉状了!”
林秋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严肃道:“我林二娘办事是有条件的。”
王大娘:“小娘子请讲。”
林秋曼:“其一,不占理的不管;其二,牵扯到人命官司的不管;其三,常年健讼的油子不管。”
王大娘笑道:“小娘子尽管放心,你说的这三条都不沾。”又道,“我常年与女囚打交道,见惯了龌龊,只是袁娘子的冤情实在没天理,我这是看不下去了才出的手。”
“你且说来听听。”
“袁娘子犯的是通-奸罪,去年年底的时候判的案,当时判了两年流放,待到初秋时就要施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