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火与剑风融合之后,时衡一个恍惚，再睁开双眼，本来就站在自己身旁的沈霁已然不见了身影。
时衡静静望着沈霁消失之前的位置,脸上渐渐露出笑意，只是眼底的杀意是前所未有的浓郁。
而剑风外面的淬火以及空中的雷劫还处于混乱且恐怖状态。
时衡慢慢抬起右手,本不断蔓延出去的淬火以及随着淬火变大也跟着蔓延的绯色火焰，在眨眼间剧烈收缩回来。一个呼吸后,空中的层层翻滚的劫云也静止不动。
恢复回小火焰的淬火落在剑风外面无风跳跃着。
时衡随手击碎剑风,他走到淬火面前，低眸冷冷瞥了眼后便抬头看向一处。
“蝼蚁都不如的东西。”
伴着淬火的绯色火焰猛地缩了下,悉数聚成一团挪到另一边,试图用淬火挡住自己跟时衡。与绯色火焰同样的还有已经静止,但还是挣扎着聚成一团的劫云。
时衡合上双眸抬起双手,伴着一股恐怖强悍的气息,他身后的灵兽若隐若现。
只是时衡还未作出别的动作就睁开眼睛,然后挑起双眸，他轻声道：“竟还活着？”
……
与此同时,沈霁看着眼前那算是熟悉的地方，他正打算将灵识放到更远的地方,身后便传来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
“沈霁师兄。”
声音依旧是温润悦耳,只是语气却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情绪波动。
沈霁下意识便转过身去，循着视线望向说话的方向。身姿倾长的清雅俊美青年穿着一身白色衣袍，气质温文尔雅,脸上的笑意也很是温和……如果忽略掉他的眼神。
这是沈霁不常看到,也是他不久前所知道的那个完全卸去温善伪装的时衡。
那个时衡轻轻莞尔，他说：“师兄怎么来了？”
沈霁不自觉后退一步，但视线还落在时衡身上,眼前之人给自己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真实，以至于他分不清眼前的时衡究竟是幻象还是时衡的意识。
时衡站在原地，负手而立地看向沈霁，他微垂着眸，眼底带着的是与沈霁不一样的淡漠神色。
被这种眼神盯着，饶是沈霁也觉得背后发寒起来，但也由此他的意识瞬间清醒许多。
仅是犹豫半个呼吸时间，沈霁欲要放出灵识看看眼前的时衡是什么状况，但下一瞬他就愣在原地：他的灵识……没有了。
不仅是灵识，就连浑身的修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
现在的沈霁与普通的凡人无异，甚至比普通健壮的凡人更加弱。
刚刚才清醒过来的沈霁陷入茫然中，这种状况仅次于被万剑穿心那般令人震撼。
时衡歪着脑袋看向沈霁，眼底的神色不仅是淡漠还有那么一丝睥睨世间蝼蚁般的薄凉。
他嘴角弯起一丝弧度，然后凉凉道：“你还活着？”
时衡说的很多话，沈霁其实都没怎理解，但对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在心里。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后，沈霁思忖着时衡刚刚说的“你还活着”这四个字。
沈霁用长剑撑在地上，好让自己站得更稳些。他又开始分析时衡的话，既然对方那么说，说明他身上修为为何消失与眼前的时衡有关。
时衡说他厌恶所有生机，所有这个埋在他内心的场景里，就不允许有丝毫生机的存在。而且照他身体那明显感受到的虚弱来看，自己逗留在此地越久，恐怕会渐渐失去生机，直至神形俱灭。
沈霁还是最怕陨落的，若是两次都与时衡有关，那也太吃亏了。
沈霁试着开口：“时衡？”
对面的时衡轻轻颔首：“是我。”
说完时衡朝沈霁走了过来，他似有些好奇地扫了几眼，而后莞尔道：“原来是这样？”
沈霁也在端详着时衡，从眼前之人的细微神态看，他在心中暗暗断定这人与外面那个并非是一人，至少此时他们意识并未相连。
将呼吸平稳后，沈霁抬眸与之对视。
“你叫我师兄？”
“不然还能叫什么？”时衡虽说脸上带着笑意，但语气里并听不出一丝喜悦，他继续说，“难不成还能叫你师父不成？”
意识不相通，但记忆似乎是一样的。沈霁又记下关于眼前时衡的信息。
沈霁沉吟片刻，他又问：“是你将我拉进来的吗？”
话音落下，时衡又作出疑惑模样，他微眯着双眸打量沈霁：“若不是你对我执念过深，你也不会进来。”
沈霁：“……”
这句话所含的意义过多，以至于沈霁微愣片刻。
见沈霁不说话，时衡再一次地重复那句话：“奇怪，你为何还活着？”
沈霁皱着双眸，他沉下心来，循着时衡的话问道：“凡是含有生机的生灵进来这里都会死？”
时衡的神色稍缓和了些，他继续审视着沈霁：“倒也没有，只是这个世界诞生以来，你还是除了我以外第二个活物。”
话说得越来越玄机，沈霁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算是你的变数吗？”
“变数？”时衡还真的认真想了这两个字，“或许是，至少这里看起来对你不是很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