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离恨天。
天上月处温馨满溢,而离恨天这边却好似寒冬腊月,整个屋子都笼着寒气。
昨晚回到房间后,泷翼让人打来热水,不辞辛劳伺候风慈,把两人身上的污秽洗干净,又换上干净的衣服,才把人抱到床上。
可风慈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像个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唯有红唇被死死咬着,血珠沿着嘴角往下落。
她不甘心啊。
血海仇人就在眼前,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泷翼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坐在边上看着。
他会给她时间调整情绪,她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陪伴。
这一坐就干坐了一整夜,生怕她半夜又被梦魇惊醒,眼皮子都没阖过。
等到日出东方,一双绿色的眸子布满了血丝,看着越发冷彻幽深。
风慈额头满是细汗,再次从噩梦中惊醒。
她梦到那些屠城时被杀死的普通百姓,他们血肉模糊,一股脑地朝她扑过来。
他们咬着她的肉,啃着她的骨,还不停地质问。
敌人就在眼前,为什么不为我们报仇?
她拼命挣扎,她死命奔跑,好不容易摆脱这些人,刚拐进巷子里,就看到躺在血泊里的风轻扬。
他睁着一双漂亮的眸子,却没有任何气息,四肢早已被砍的乱七八糟,唯有剩下的脑袋看向她。
慈儿,你为什么不等阿兄?你为什么不为阿兄报仇?
风慈脚下像生了根,想挣扎,却只是徒劳,眼泪早已泛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那具残破的尸体朝她滚来的时候,刚拽住她的腿,突然天旋地转,耳边传来熟悉的清冷嗓音。
“醒醒,慈儿!慈儿!”
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风慈感觉四周一片漆黑,像是被关在一个密闭的屋内。
她伸手挠墙,坚硬如铁,十个指甲都是血。
她用力扯门,固若金汤,双臂都要断了,却纹丝不动。
唯有看不见的墙外,陆续传来那人的声音。
“慈儿!慈儿!快醒醒!”
风慈用尽最大的力气张嘴朝他喊,想要回应他,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
就在她将要崩溃的时候,四周的墙壁突然撤去,刺眼的烛光从四面八方涌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心脏跟着骤缩。
这不是一间屋子,而是一个巨大的牢笼!
就在笼子外,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看不清容貌。
可他手里的弯刀泛着银光,倒映着她的影子,却一清二楚。
“当我的狗有什么不好,每天好吃好喝地喂着,你还有什么不满?”
风慈双眸通红,扑向笼子,从缝隙里伸出手臂,想要把他撕了,恨不能生啖其肉。
“你做梦!”
她的双手不停挥舞,双腿也在踢蹬,脑袋不停地摇摆。
可渐渐地,双手被制住,双腿也被压住,连脑袋都被按住。
她张开嘴,狠狠地咬在那人胸膛上,想要把他的皮肉撕扯下来。
鼻尖传来熟悉的冷香,混杂着淡淡的血腥,还有若有似无的轻柔嗓音。
“慈儿,快醒醒,你梦魇了。”
风慈终于睁开了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渗透鲜血的白色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