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馆,竹风间。
屋内一角摆着紫金香炉,被镂刻成瑞兽的形状,熏香袅袅蒸腾。
珠帘晃动,一人踩着白底织锦地毯走过来,身上只披了一层薄薄的红纱。
他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湖蓝镶金的琉璃灯发出晕黄的光,使他的容貌在铜镜中看的一清二楚。
美艳的凤目微微上挑,眼波随意流转,带着伶仃的醉人风情。
“公子,您真好看。”
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少年端着托盘走到他身后,忍不住笑着感叹了一句。
男子并未转头看他,只是对着镜中的自己勾了勾唇。
“少废话,时间来不及了,赶紧把丹蔻弄好。”
这般说着,将皓白如雪的手指放在桌上。
他的手也很美,是一双保养的很好的手,嫩的若ru脂,带着伶仃的白,偏生指尖是血一样鲜红的蔻丹,竟然有种触目惊心的诱惑。
小厮看的心跳加速,赶紧上前,从托盘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挖出香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在丹蔻上。
这样涂过之后,不仅手香香的,而且能使指甲很有光泽,看着更添美感。
丹蔻弄完之后,小厮左右看了看,发现少了一个玉瓶。
“公子,擦头发的玫瑰油忘了拿,我去去就来。”
小厮也知道今晚是公子的最重要的一天,万不能出纰漏。
未等男子开口,他已脚步飞快,跑出屋门,轻手轻脚将门合上。
谁知刚转过身,眼神黑影一闪,后脑勺一疼,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一人身穿黑色紧身衣,将小厮打晕后,动作飞速地重新推开屋门,将他拖了进来。
“这么快就回来了?”
黑衣人听到屏风后的声音,眼底流光一闪,反应极快地轻嗯了一声,没敢开口说话。
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屋子一角木桌上摆着个大箱子,扛着小厮三两步就窜了过去,将人往里面一丢,又轻轻合上。
“小竹,怎么还不过来?不是跟你说时间来不及了么,要是敢坏了我的好事,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屏风后再次传来催促的声音,带着些许不满。
黑衣人将小厮处理完,垫着脚从屏风后绕过去,身形一闪。
正坐在铜镜前手拿点黛轻描眉的男子,只觉铜镜里似乎闪过什么东西,还未看清楚便不见了踪影。
男子手上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已经有些不耐。
“小竹?你磨蹭什么……”
后面的话还未说完,后脖颈一疼,脑袋晃了一下,整张脸都撞向梳妆台,彻底晕死过去。
黑衣人低头看了几眼,视线落在男子身上轻薄的红纱时,眉尾挑了挑,似乎有些厌恶。
正犹豫着要怎么处理,外面又传来敲门声。
“长卿公子,您好了么?到您出场了,拍卖已经开始了呢。”
黑衣人眼底闪过精光,回想了一下刚刚男子说话的声音,捏着嗓子压低声音,学了九成。
“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
话音落,动作飞快地将梳妆台前的男子扛起来,环顾一周后,毫不犹豫地走向床榻,将被子一掀,将人丢了进去,又盖了个严实。
黑衣人这才拍了拍手,脚步一转,走向旁边木柜,打开之后,里面五颜六色的袍子和薄纱映入眼帘,他的眼尾不着痕迹地抽了抽,写满了嫌弃。
可没有办法,时间紧急,只能从中挑出一件不那么骚气的水蓝色袍子,手脚麻利地将身上的紧身黑衣给换了下来。
然后又走到铜镜前,将头发散开,用木梳轻梳了几下,随意取了根玉簪挽了起来,盯着铜镜看了一眼,眉头皱了一下。
想了想,又转身走回装衣服的柜子,从上面扯了一块遮面的白纱,迅速地将自己的脸捂了一半,这才抬脚走了出去。
门外等着的小厮正左右来回走,显然很着急,看到他开门走出来,先是一愣。
“长卿公子,你就穿这件衣服么?”
“长卿公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水蓝色袍子,眼底满是嫌弃,他也不想穿的好不好!
“嗯。”
小厮有些着急,围着他转了一圈。
“可是姑姑之前说,给你备好了红纱,那可是花了大价钱用凤凰纱做的,长卿公子为何不穿那件呢?
你这件袍子虽然也不错,可遮的也太严实了,今日要拍卖个好价钱,您应该把美好的身体展露出来啊……”
小厮还在围着他品评,尽职尽责地指出不足之处,眉毛都快皱的打结了,生怕他卖不出好价钱。
露的太少?
“长卿公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水蓝袍子,连锁骨都遮不住,这也叫露的少?
他的额头有黑线在跳动,忍着一掌拍死这货的怒火,脚步飞快地往前走,根本不理会他的碎碎念。
“长卿公子,小竹呢?他怎么没跟着你?”
“嘿,这个臭小子,关键时刻竟偷懒,等我回头告诉姑姑,定让他好看。”
“长卿公子,你今日怎么没染丹蔻呀?您不是最爱那个么,还说贵人最喜欢了……”
“还有啊,长卿公子,你怎么还带了面纱?这样的话,怎么能让客人看到您美艳的脸呢?”
巴拉巴拉,没完没了。
“长卿公子”忍无可忍,脚步一顿,转过头,声音冷冽。
“闭嘴!”
小厮乍然对上他的双眸,只觉被冰冷的长剑刺了一下,后背发凉,双腿发软,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长卿公子”随着小厮走在长廊,前面忽而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两个脚步匆匆的人。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微微把脸往另一侧偏了偏,与那两人擦肩而过后,嘴角邪邪一勾,露出浅淡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