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若雨道:“我心虚什么,该心虚的人是你。”
就在这时,蓉儿噗通一声朝着崇父跪下,连连磕了三个头。
崇父崇母满脸惊色的看着蓉儿。
蓉儿道:“老爷,夫人,二少爷,求您们千万不要听信大少夫人的话,她要是拿了奴婢的卖身契,奴婢就只能任她拿捏,她肯定会拿卖身契让奴婢颠倒黑白的。请老爷夫人二少爷明察。”
崇寒舟率先开口:“你放心,你的卖身契不会给她。”
崇父崇母见崇寒舟已经承诺了,他们便没做声,算是默认了。
陈若雨松了一口气。
许青雪视线落在蓉儿身上,蓉儿如芒刺在背。
许青雪冷冷道:“蓉儿,你知道故意推孕妇致胎儿死亡,这是多大的罪吗?”
“奴婢不知,奴婢只知道是您推了二少夫人,这是铁打的事实,您难辞其咎。”蓉儿的表情好像就是许青雪干的。
许青雪没有生气,而是淡淡道:“好,既然你不知,那我告诉你!故意推孕妇致胎儿死亡,情况严重的,至少要坐五到十年的牢!”
“若真是如此,那也是大少夫人您自己自作自受。您虽然要坐那么久的牢,但带给二少夫人的伤痛却是一辈子的,二少夫人比您惨多了。”
许青雪笑了:“好,很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再告诉你,故意诬陷他人推孕妇致胎儿死亡的,情况严重的,也要坐五到十年的牢。”
“奴婢没有诬陷大少夫人,奴婢不怕您恐吓。”蓉儿道。
许青雪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沉声道:“我恐吓你?你也配?我今天把话撂这里,我许青雪不是个软柿子,可以随意任你们揉搓圆扁,你们把流产这么大一顶帽子扣在我头上,想都不要想。喜乐,马上去县城报案,就说崇家二少夫人流产乃有人刻意所为,让他们派人过来查探立案。”
喜乐连忙应声:“是。”
崇父立刻道:“喜乐站住。”
“爹,您这是做什么?”许青雪道。
“这是家丑,何以惊动官府!”崇家已经成了镇上茶余饭后的谈资,若是这事儿在传出去,不知道会被人笑话成什么样。
“可这顶帽子现在扣在我头上,我被人诬陷了,若不是我自己有所防备,那崇寒舟今日能杀了我。我凭什么不能报官。”
崇母也道:“许青雪,听你爹的。”
许青雪是真的火了:“我凭什么听爹的?我看着像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爹,娘,您们是不是以为我这阵子安分下来,便觉得我好欺负?
那陈若雨哭哭啼啼一直说我推了她,害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的贴身丫鬟也信誓旦旦出来作证,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
除了相公,你们有一个信我吗?
崇寒舟发疯似的冲过来要收拾我,爹娘也火气冲天的质问我,真的在乎我是否被冤枉吗?
如今我要报官了,你们反倒过来一个个的阻止,凭什么?”
崇父气急:“我是你公公,是崇家的一家之主,你必须听我的。”
许青雪还没说话,崇修竹先开口了:“爹,您说听您的,那这事儿总要有个解决办法吧。
现在二弟妹一口咬住青雪不放,她的贴身丫鬟蓉儿也一口一句是青雪害的。
现在青雪也觉得受了冤枉,心里不服,您看怎么办?
一边是失去了孩子的二媳妇,一边是受了委屈的大媳妇,而且二弟如此仇视青雪,还不知道他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若这事没有个公断,如何服众,以后一家人该如何在一起过日子?
爹,我看还是报官好了,在我看来,面子没有事实重要,而且我们崇家也没有什么面子可言了。”
崇家已经倒了,三天内他们必须搬离这所宅子,镇上谁不看热闹,瞧笑话。
“喜乐,马上去报官。”许青雪硬气道。事关原则性的问题,她不会轻易就这么算了。
“是,大少夫人。”喜乐连忙去。
崇父面色灰白的站在一旁,没再出声阻止。因为他知道大儿子说的没错。
崇母一脸担忧的看着崇父:“老爷,你没事吧?”老爷才从牢里出来,整个人身心疲惫,本来崇家倒了已经让他难受,如今又出了这乱子。
陈若雨和蓉儿见喜乐出去了,心里发慌,但还是强制镇定。
陈若雨不断自我安慰,当时天黑了,府里没人,那个喜乐的证词不足为惧,想来官府也查不出来。
许青雪把陈若雨和蓉儿的小表情看在眼里。笑道:“蓉儿,我劝你现在最好如实交代了,否则到时候官差来了,就没这么客气了。”
“大少夫人想让蓉儿交代什么?蓉儿该交代的已经全部交代了。”蓉儿依旧固执。
许青雪冷笑:“希望你见着官差也能这么硬气。”
“官差大人都是明察秋毫的,他们定然会查出是您害了二少夫人。”
“官差大人确实明察秋毫,我听我表哥说过官差大人办案很有一手,上次在县城闹的轰动的那起卧房shā • rén案,那凶手是府上的小厮,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以为在shā • rén之后躲在门背后,之后尖叫一声,趁着大伙冲进来查看究竟时混迹在人群里,便无人察觉了,确实也难倒了官差大人们,但经过好几天的反复推敲查验分析,最终还是将凶手绳之以法。我想官差们连shā • rén案件都能查出真相来,这个流产案应该也难不倒他们,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果然,许青雪这么一说,陈若雨和蓉儿面色微微一变,但也只是一瞬,快的让人难以捉摸。
许青雪继续道:“我听说官差们查案极为仔细,他们会把人一个个分开审问,你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他们都会进行反复推敲核对,若是有一点没说对,都会引起他们的怀疑。若是引起他们的怀疑,那可就坏了,免不了用刑了。府衙刑法众多,听说犯人在那些刑法之下,就没有不吐露真相的!蓉儿,你现在这么嘴硬,不知道到时候你还能不能嘴硬。”许青雪轻笑。
“大少夫人别在这里吓唬奴婢,奴婢....奴婢身正不怕影子斜。”蓉儿内心已经有些松动害怕。
“我吓你作甚,这些都是我表哥告诉我的,若不是真实的,他也不能跟我说。”许青雪说罢,对崇父崇母道:“爹,娘,我想问你们借个人。”
崇母道:“你想借谁?”现在除了她的贴身丫鬟银环外,已经没人了。
“银环。”许青雪道:“我想让银环看着陈若雨和蓉儿两人,在官差来之前,不让她们有说话的机会。”
陈若雨顿时急了:“大嫂,你实在太过分了,我们不是犯人,凭什么让人看着。”
“那行,不看着你,看着蓉儿可以了吧。”
蓉儿这下也慌了。她还想着等下找个借口搀着二少夫人去如厕,两人对下口径,如今许青雪来了这招,是她们没想到的,这可如何是好。
崇母点头:“可以。”事到如今,她谁也不信,就信官差断案的真相。
“多谢娘。”许青雪展颜一笑。
崇母吩咐银环在蓉儿跟前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许青雪算着官差到来的时间,道:“这都有一个时辰了,看样子官差怕是要来了。”
许青雪神情自在,一点都不担心害怕,这让崇父有些怀疑二房的人在说慌了。
可二房的陈若雨和蓉儿还是一口咬定是许青雪干的,让他想不通了。罢了,真的是老了。
许青雪笑嘻嘻道:“崇寒舟,你媳妇脸色苍白的很,你要不把她带进屋里休息,让蓉儿留在这里陪我们一起等就行了。”
崇寒舟闻言,看了一眼陈若雨,心疼道:“若雨,你身子不好,我扶你进去。”
布谷听见二少爷这般说,一脸警惕的放开他,随后赶紧站在许青雪跟前,生怕崇寒舟会对许青雪出手。
“不,我不进去,我要在这里等着......我要在这里等....着。”陈若雨怕她一进去,到时候蓉儿一个人撑不住说了,她就完了。
许青雪笑:“不进去就不进去吧,你那么紧张作甚?”
“我....没有紧张。”陈若雨摇头。
许青雪慢悠悠走到蓉儿跟前,笑道:“蓉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是说出真相,我可以让崇家把卖身契还给你,让你做一个自由人,若是你把握不住这次机会,那就去官府吃牢房,我不会手软。”
“奴婢不懂大少夫人在说什么。”蓉儿还在嘴硬。
许青雪笑:“我不知道陈若雨给了你什么好处,但我告诉你,陈若雨她保不住你。就算你的卖身契在她那里,她也保不住你。”
“奴婢真的不懂大少夫人在说什么。”
“其实事情真相咱们都清楚,我已经报官,又让人看着你,你以为事情还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吗?你无非是因为卖身契不敢抖出陈若雨,也可能其中和她还有点情分在。但我直白的告诉你,官差大人一来,你们做的事情肯定会被查出来,若是你嘴硬不招,有的是刑法让你招,与其如此,你现在说出来不是更好?你自己想想,到时候一旦真相出来,你以为崇家还能容的下陈若雨?”
陈若雨听不下去了,直接出言打断道:“大嫂,你这般实在太过分,蓉儿先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你还要她说什么?”
许青雪冷笑:“我过分?我怎么过分了?我说的全部是事实。蓉儿趁着相公和娘去省城救爹和崇寒舟,偷了不少值钱的东西出去典当,这是喜乐亲眼看到的,你以为这个罪名她跑的掉?若是崇家追究下来,她一辈子都得在牢里。”
这话一出,崇父等人惊讶难言。
蓉儿闻言,顿时就急了:“大少夫人,您说话要讲究证据,奴婢什么时候偷府里的东西去典当了,那日喜乐在典当铺旁边看到了我,难道就因为这点就断定是奴婢偷了东西去典当?这也太儿戏了。”
许青雪道:“喜乐确实没有抓住你的尾巴。可典当铺掌柜肯定能认得你,而且崇府的东西虽然典当了,但还是有迹可循,只要稍微一查,你的罪名就跑不掉。”说到这里,许青雪别有深意看了眼陈若雨:“偷府里的东西,量你也没那个胆,毕竟你的卖身契还在陈若雨手里,就算偷了金银,你也走不掉。所以这偷府里的东西典当,定然是陈若雨的主意了。”话到这里,许青雪声音瞬间凌厉:“你们趁着崇家倒台之际典当东西,安的是什么主意?孩子在这个时候出事,真相到底是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崇父崇母闻言,怀疑的看向陈若雨。
崇父脸色极为不好,厉声道:“老二媳妇,你把话说清楚,你让蓉儿典当金银作甚?是不是看崇府倒了,想卷钱私逃。”
陈若雨连忙解释:“爹娘,您们误会儿媳了,儿媳和相公夫妻情深,而且又有了孩子,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儿媳怎么可能做出那等事情。”
崇修竹道:“那你典当东西做甚?”
“我...我没有.....是误会,是大嫂误会了我。”
许青雪道:“误不误会只要稍微查查就知道了。”
崇父吩咐旁边的管家道:“你立刻去一趟典当铺,去查查到底有没有典当。”
这话一出,陈若雨直接慌了,但还在强制镇定。
蓉儿也慌了,她是个丫鬟,没有陈若雨那么好的定力。
她们当时想着典当之后离开柳镇,没人会察觉,就算察觉也没事,如今这个时候被发现,俨然坏事。
“不用去了。”崇父叫住管家,看到陈若雨和蓉儿的表情,是非曲直他心里已经有数了。
崇父脸黑如墨,厉声道:“说实话,陈若雨你典当金银到底是为何?”
崇寒舟也不敢置信的看着陈若雨:“若雨,真的是你......”
陈若雨连忙慌乱摇头:“不....不是我....我没有。”
话音刚落,许青雪直接道:“既然不是你,那肯定就是蓉儿了,蓉儿手脚不干净,这样的人留在府里也是个祸患,让她伺候陈若雨更是颗毒瘤,直接卖到勾栏院去最好不过。”许青雪再次把话引到蓉儿身上。
勾栏院是专门伺候那种农家汉子,老头子的地方,因着价钱便宜,吸引的都是普通人。
年龄大的人不爱干净,进了勾栏院的妓,女都很容易得病,可以说落入了勾栏院,一辈子都完了。
青楼的妓,女还有一线生机,有被赎出去的机会,勾栏院极难。
蓉儿听了顿时就急了,连忙求陈若雨:“二少夫人,您要救奴婢啊,奴婢不想去勾栏院,不想过那猪狗不如的日子,奴婢要是进去了,可就没有活路了。”
陈若雨此时也急的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那种地方的。”
蓉儿的心还没放下,又再次被许青雪的话提起。
许青雪笑:“恐怕陈若雨保不住你。她连承认都不敢,怎么能保的住你!”
陈若雨气的要死:“大嫂,你何苦咄咄逼人!”
“我说的是事实。而且不是我咄咄逼人,是你咄咄逼人,是你把我活生生逼到了这个份上。”
陈若雨道:“其实是蓉儿的弟弟要读书,她家境普通,没有银钱,故而想捎一些回去,所以...所以才.......”
“你这借口太拙劣了。蓉儿弟弟读书需要钱?那也不需要偷家里的东西典当吧?她之前存的银子难道不够?我记得贴身丫鬟一个月可是有二两银子,犯得着偷鸡摸狗?换句话说,蓉儿的弟弟急需钱,那山高皇帝远的,她肯定是收到书信才知道的,我想只要一查蓉儿屋子里的书信,事情即刻真相大白。”许青雪笑:“你可别说书信没了或者丢了,亲人寄来的信件,定然是十分宝贝的,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退一万步说,蓉儿身为你的贴身丫鬟,你既然知道蓉儿弟弟需要银钱,难道你一点都不给,你觉得这说的通吗?”
陈若雨被许青雪的话堵的死死的,一时间不知怎么开口。
蓉儿则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许青雪继续道:“蓉儿,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说出真相,我承诺放你自由。第二,继续闭嘴,等官差过来。但你要想明白了,官差不是吃素的,迟早会查出真相。而且到了这一步,陈若雨在这种时候典当金银目的已经很明显了,崇家没有一个傻子,你自己好好想想,真相大白之时,崇家容的下她吗,那时候她还能保的住你?你要知道很多赌鬼还卖儿卖女典卖妻子,她犯了那么大的事,自身都难保,你觉得你的下场能有她好?”
许青雪一步步的攻心,蓉儿这一刻被许青雪说的迟疑了。
陈若雨见此,急上眉梢:“蓉儿,你别听许青雪的话,她都是骗你的。”
许青雪笑,淡然自若道:“蓉儿是个聪明人,我有没有骗她,她自己心里有数。”
蓉儿陷入纠结。
许青雪道:“蓉儿,若我是你,我肯定选择说出真相,只有说出真相,你才有一线生机。否则你进退两难。
你是陈若雨贴身丫鬟,她的孩子流掉了,你有照顾不力的责任,崇家不会轻饶你。
典当金银,虽然我们都知道是陈若雨的主意,但陈若雨是崇家二少夫人,不可能让她背上这么没脸面的事,让整个崇家蒙羞,那就只能赖在你的身上,你牢房跑不掉。
换句话说,不追究你金银的事,只要你的卖身契在我们这里,把你卖到勾栏院你也没办法。
再者等官差来了,对你用刑招供,你还要受皮外伤,届时真相还是会出来。
不管怎样,真相都会水落石出,然而结局就看你怎么选择了!是戴罪立功,还是去勾栏院就看你自己了。”
蓉儿:“奴婢......”
陈若雨急道:“蓉儿别信许青雪那贱人胡说八道。她不是报官了吗?为何不等官差来询问,而是擅作主张的问,其中必有隐情。”陈若雨急的都开始口不择言了。
许青雪听到陈若雨骂她贱人,她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因为她知道陈若雨急了,她戳到她的痛处了。
很好,非常好。
“我没等官差来,是不想闹的那么难看,若是蓉儿能提前说出来,届时也能保住崇府颜面,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愿意还蓉儿自由,若不是看在崇府颜面上,我懒得在这里多费唇舌。”说罢,许青雪对崇父崇母道:“爹,娘,我希望你们能答应一件事?”
崇父崇母见许青雪有条有理的,神情淡然,心里已经相信孩子的事不是她干的了。
“你有什么事,直接说吧。”崇父道。
“我希望二老能给蓉儿一个承诺。只要她说出真相,不追究她一丝责任,直接放她自由。”
许青雪之所以问崇家二老要承诺,就是因为他们是一家之主,且能治住崇寒舟。
崇父崇母对视一眼,然后点头:“好,只要蓉儿愿意说出真相,我们即刻放她自由,让她从容离去。”他们也不愿意见到崇府再次成为笑柄,若是能在官差来之前得到真相,届时有一百种方法能让官差打道回府。
许青雪闻言,笑道:“多谢爹娘。”随即看向蓉儿:“蓉儿,现在有了老爷夫人的承诺,你该放心说出真相了吧。”
蓉儿犹豫的看了一眼陈若雨。
陈若雨疯狂的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说出真相。
然而有句话说的好,利益才是永恒的,蓉儿明知真相藏不住,而且就算最后她和陈若雨一起离开了,她还是个死契丫鬟,一辈子难以摆脱这样的命运,如今有个上好机会摆在眼前,她哪里能不抓住。
她怎么舍得不抓住!
“二少夫人,奴婢对不住您了,事到如今,蓉儿只能实话实说了。”蓉儿和陈若雨是在青楼里认识的,不是本家的心腹丫鬟,说到底她们也就两年的情谊,蓉儿背叛她,心里也只是有点愧疚而已。利益战胜那点可怜的愧疚。
“蓉儿,你疯了是不是,我可是把你当做亲妹妹来疼的啊,你当初身陷青楼,也是我让相公一同把你赎出来的。不然你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蓉儿一脸歉意:“奴婢知道二少夫人待奴婢好,可....可是奴婢,哎.....对不住了二少夫人,奴婢已经快十年没见过家人了,真的很想他们。”蓉儿是被爹娘卖出去的,当初是卖去做丫鬟,之后被东家转了几手沦落青楼,幸好容貌普通,这才没有接客,而是被派去伺候当红花魁。她身子是干净的,以后回去了,她也还能正常嫁人,谁也不知道她的过去经历过什么。
“你.....你.....”陈若雨被气的差点晕厥。
崇寒舟再笨也知道了陈若雨不对劲:“若雨,你到底做了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陈若雨连忙摇头,焦急解释:“我没有,相公,我没有,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崇寒舟目光探索的看着她,相信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崇父道:“蓉儿,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
蓉儿又歉意的看了陈若雨一眼:“是。”
陈若雨闻言,整个人顿时浑身无力的瘫软在地,面色惨白。
“回禀老爷夫人,此次二少夫人流产不是大少夫人所为,而是二少夫人自己故意摔倒的。”
这话一出,除了许青雪之外,所有在场众人震惊难言。
“怎么会这样?”崇母不敢置信。
“不...不可能的,若雨不可能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这绝对不可能的。”崇寒舟失魂的抓着陈若雨的肩膀,使劲摇晃:“若雨,你告诉我,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陈若雨此时面色惨白,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她压根不敢回答崇寒舟的话。
陈若雨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崇父气的整个人都要晕过去。
“老爷,爹。”崇母和崇修竹见崇父不对,连忙大喊出声。
崇母连忙扶住崇父:“老爷,你没事吧。”
崇父没说话,直直的看向蓉儿:“你继续说。”
“是。”蓉儿继续道:“二少夫人见崇家倒了,她不愿意跟着过苦日子,便让奴婢典当府里值钱的东西,然后流掉孩子离开。
二少夫人已经计划好了,原本是去医馆买堕胎药,然后做成担心二少爷安危不小心摔倒流掉孩子,然后在一封书信告诉二少爷她拿着银钱去投奔亲戚,借钱回来给崇家度过难关。
二少夫人是真心爱二少爷的,这样做也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毕竟以后崇府会不会东山再起谁也不知道,但只要东山再起,她就以这个理由回来。
只是没想到原本计划好的事情被大少夫人给打乱了,喜乐看到奴婢去典当铺,怀疑上了奴婢,大少夫人便命令喜乐看着奴婢,让奴婢没有机会去买堕胎药。
二少夫人大怒,便决定自己摔倒嫁祸给大少夫人,想让大少夫人被二少爷厌弃,同时被崇家扫地出门。”
众人听的连连咂舌,不敢置信。
崇寒舟更是失魂落魄,红着眼眶崩溃质问着陈若雨:“就因为崇家倒了,你就亲手杀了自己腹中的骨肉,我对你那么好,成亲以后更是待你如珠如宝,爹娘想要为难你,我从来都是站在你前面。府里人人都说大哥护着许青雪,可我护着你,丝毫不比大哥差,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崇寒舟说到这里,大男儿眼里已经续满了泪水,那孩子都会踢他了,他每天晚上睡觉都会趴在肚子上跟他说说话,他是那么期待他的出生,如今却被他最爱的女人亲手结束了性命。他怎么接受的了。
陈若雨见崇寒舟这般伤心难过的,心里也难受极了。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她也不想这样。
陈若雨哭道:“相公,我何尝愿意杀死自己的亲骨肉,可是我没办法,穷苦日子太可怕了,从家道中落到沦落青楼,我吃了太多的苦,见识了太多的险恶,我不愿意之后一辈子都过着缺衣少食,斤斤计较的日子,我死也不愿意。”
“所以当初你在青楼说什么对我一见钟情,其实也是骗我的?只是看上了我的身份,我的家产?”
陈若雨道:“不管开始是怎么样,但是现在我是爱你的,心里都是你。”
崇寒舟整个人都崩溃了,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所谓的爱就是崇家倒了之后,打掉孩子离开?离开前还不忘骗我,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陈若雨没说话了。
许青雪问蓉儿:“就因为我打乱了陈若雨的计划,陈若雨就要嫁祸给我,这显然不至于,蓉儿,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蓉儿点头:“二少夫人恨大少夫人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二少夫人没和二少爷成亲前,大少夫人为了泄恨就经常欺压辱骂她,成亲之后,大少夫人依旧死性不改,处处找机会勾引二少爷,而且还把二少夫人气的见红了,这一桩桩一件件让二少夫人对大少夫人恨之入骨。书肆的流言,府里的流言包括茶楼的流言都是二少夫人传将出去的,目的就是让大少夫人被崇家扫地出门。”
崇寒舟不敢置信的看着陈若雨,好似从来没真正认识过她似的。
崇父崇母也没想到陈若雨是这样的人。
“逆子,你看你都娶了些什么妖,精回来,为了一己私欲,不把崇府名声当一回事,简直是无耻之尤。”崇父气的又要晕过去,崇母连忙扶住他。
若是之前,崇寒舟肯定要站出来和崇父理论一番,可这次他却一句话都没说,任由他骂。
陈若雨闻言,对着众人阴阳怪气的笑了笑,随即一脸恨意的瞪着许青雪,恶狠狠道:“我就是对你恨之入骨,我就是想让你被扫地出门。我有错吗?”
陈若雨一一扫视了在场众人:“你们知道在大街上被暴打的滋味吗?
你们尝过在大街上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吗?
你们感受过新娘服被撕毁剪坏的痛苦吗?
明明有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偏偏被她闹的取消,我一个明媒正娶的正室只能用一顶小轿抬进府里。那是我梦中的婚礼啊,那是一个女人一辈子只一次的婚礼啊,你们可知我心里有多恨。
但这些我都忍了,可那贱人偏偏又嫁给了大哥,在新婚之夜就开始不安分,你们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我自己的男人,天天被别人盯着,你知道是什么感受吗?我如鲠在喉,如芒刺背。
更何况她越来越大胆,越来越变本加厉的勾引寒舟,气的我差点流产,这一桩桩一件件,我能不恨她吗?在这个崇府,只能是有我没她。”
许青雪对上陈若雨满是恨意的目光,冷冷道:“你说这么多,你以为别人会可怜你吗?
你明明知道崇寒舟有婚约在身,偏偏要和他在一起,难道你就没想过后果?
你进了青楼当了妓子,又勾引了别人的未婚夫,难道还要人尊敬你?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活该!
你还好意思说恨我,恨我勾引崇寒舟,恨我把你气的流产。可你想过没有,当初是你抢了我的未婚夫,我当时又气成什么样,我只是打你骂你已经很好了,若是按照你的性子,怕是想杀了我。
我对你已经手下留情,你却想着报复。还有你口口声声说因为流产恨我,可如今你为了摆脱崇家,不惜亲手杀死自己的亲手骨肉,像你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有什么资格谈恨。”
“我怎么没资格谈恨,之前我是真心想要这个孩子的。”陈若雨歇斯底里道。
许青雪笑了,没再说话,这种人,自私自利惯了,跟她说也说不通,只会多费唇舌。
崇父道:“崇寒舟,你还在那里愣着做什么,像这种蛇蝎妇人,还不一纸休书给我休了她。”
崇寒舟眼眶通红的看着陈若雨,看了良久,只见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进了屋子。
陈若雨眼眶顿时红了,她知道崇寒舟进去写休书去了。
崇父看着蓉儿道:“按照之前我答应的事情,放你自由,你回去收拾东西,等会儿拿了卖身契自行离开便是。”
蓉儿面上一喜,高兴道:“多谢老爷。”
陈若雨看着蓉儿脸上的笑容,气到炸裂,若不是身子太弱,她都要冲过去跟蓉儿拼命:“蓉儿,你这不知感恩的小人,你终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蓉儿低头满是愧疚:“二少夫人,奴婢对不起您。”说罢,逃也似的赶紧跑开了。
陈若雨在原地阴阳怪气哈哈大笑起来。
崇母半点没可怜她,大声质问:“你说蓉儿不知感恩,你又何尝不是一样。寒舟对你那么好,你还不是打掉孩子要抛弃他,难道你就不怕终有一天遭报应!”她生了两个儿子,两个都是情痴,护着自家媳妇就跟啥似的,她哪怕说句重话都不行,现在可好,护出个白眼狼。
这样看来,还是许青雪比较好。虽然顽劣不堪了些,但到底是一个镇上的,知根知底,本性不坏。
没一会儿功夫,崇寒舟从屋里出来,手里拿了一张休书。
崇寒舟疼痛难当,眼眶通红,双拳紧握。
“你不是想要自由,想要离开崇家?现在我成全你,这封休书拿去,你以后就自由了。”
陈若雨眼泪水哗啦啦的流,她其实是真的爱崇寒舟,可惜现实太残酷。
“相公.......我真的是吃太多苦了,不愿意在吃苦了,你.....别怨我。”陈若雨把休书放进怀里。
崇寒舟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这是三百两银子,你拿去吧。多余的我也没有了,家里还欠了不少银子,我还得拿去填补亏空。”这三百两银子是他艰难匀出来的。
“相公,我......”陈若雨怎么也没想到崇寒舟这时候还会给她银子。
崇父崇母也大惊。
崇父怒道:“逆子,那贱妇这么对你,你还给她银子,你是得了失心疯了不成!”
崇母道:“她把我大孙子都杀了,这种毒妇你还可怜她作甚。就该一纸休书给她,直接把她赶出家门,一分钱都不让她带走。”
崇修竹和许青雪全程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
许青雪虽然挺厌恶崇寒舟的,但不得不说他对陈若雨是真的好。若是他再明事理些,懂分寸些,也算是个好男人。只可惜他一开始就选错了人,不然这一辈子也会过的很幸福。
崇寒舟声音低沉,仿佛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爹,娘,你们别在说了,陈若雨虽然做的不对,儿子也写了休书给她了。她一个人要离开,身上不能没有银子,这也是儿子这辈子最后一次对她好了。”这也许就是他的报应,是他言而无信悔婚的报应。
陈若雨听到崇寒舟说最后一次对她好,眼泪再次决堤。
“你去收拾收拾离开吧。”崇寒舟偏过头不敢看她。他这一生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不顾一切娶了她,原以为会很幸福,然而事实却是撕心裂肺的背叛。
崇修竹此时道:“二弟,陈若雨害你大嫂至此,难道你就这么让她走了,没有个说法吗?”说到底,许青雪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你难道忘了你大嫂之前被冤枉过多少次?而这次陈若雨更是变本加厉,居然拿腹中胎儿嫁祸你大嫂,若是你大嫂不能自证清白,那她面临的是什么?你可别忘了你之前吵着闹着要杀了你大嫂。”
崇寒舟双眼复杂的看着许青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办。对于眼前这个女人,他知道真相后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崇父崇母此时没有说话,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确实之前许青雪被冤枉了好几次,若不是修竹护着,都要对她动家法了。而这次若不是她自证清白,可能被扫地出门的就是她了。
许青雪视线看着崇寒舟,想看他到底要怎样做。
陈若雨也一脸紧张,茫然无措。
崇寒舟深吸了口气,径直走到许青雪跟前,噗通一声朝她跪下。
许青雪大惊。
崇修竹大惊。
陈若雨大惊。
崇父崇母大惊。
“儿子,你这是作甚?男儿膝下有黄金。”崇父怒不可遏。
陈若雨双手紧紧捂着嘴巴,眼泪决堤,不敢相信崇寒舟能为她做到这一步。
许青雪道:“崇寒舟,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
“大嫂,我在这里代陈若雨向你道歉,同时我也郑重为自己向你道歉。之前对你多有误会,希望你能谅解。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之前悔婚已经对不起你了,现在又让你放过陈若雨,确实过分。
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对陈若雨网开一面,我已经给了她休书,以后她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答应,以后哪怕是让我做牛做马我也愿意,绝无二话。”说罢,崇寒舟给许青雪磕了三个响头。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就算要补偿许青雪都没法补偿,只能说句空话。
许青雪目光复杂的看着地上的崇寒舟,本来她应该恨他厌恶他的,可这一刻她怎么也恨不起来。他其实只是爱惨了一个女人,爱到了盲目,其实他也是有担当的,哪怕知道陈若雨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他还是在用尽全力的维护她,这一点和崇修竹有点像。
许青雪不由的看了看崇修竹。
崇修竹见许青雪视线过来,温和道:“你不用管我,这件事情你自己做主。”虽然崇寒舟是他的二弟,可是他做错了事情,那就是做错了事情。他不愿意许青雪因为他而对二弟网开一面。
崇母见崇寒舟对陈若雨维护至此,惊叫道:“儿啊,为了一个抛弃你的女人,你这么做值得吗?你可真是要气死娘了。”
崇父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崇寒舟没有顾及众人的话,见许青雪没有说话,又连忙磕了三个响头:“求你了大嫂。”这是他为陈若雨做最后一件事,算是全了他们之间的夫妻情分,之后他会忘记她。她不配拥有他的真心和爱。
许青雪还是第一次见崇寒舟低三下四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