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他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可娘亲和谭妈妈都告诉他,他是丞相的孩子。
所以他一直以为宋星河讨厌他的原因,仅仅是他不喜欢自己的娘亲,连带不喜欢自己,现在才发现,原因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根本不是宋丞相亲生的。
宋嘉言的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他五指收拢,将书信揉成一团,娘亲啊娘亲,你骗儿子骗的好苦。
亏他年少时还那么在乎宋星河对自己的看法,渴望他能像疼爱其他孩子一样疼爱自己,哪怕一点点也好,可惜宋星河连正眼都不看他。
他只觉得一切都很荒唐。
更想不到的就是,他那个向来端方自持的娘亲会做出这等违背礼法之事。
宋嘉言起伏的思绪很快便平复下来。
他现在已经坦然了,他对宋星河没有任何期待,只有恨。
不做丞相的儿子也好,至少他跟她不用再做名义上的兄妹。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喜欢她。
宋嘉言将手掌摊开,书信呈现在眼前,他的手捏着书信一角,又缓缓的将揉皱的东西,一点点的抚平。
原来沈景派人去杀谭妈妈便是为了这个事,连他都被蒙在鼓里,他真的很好奇,沈景是怎么知道的。
他将书信放回怀中,脸上的神色一点点的恢复平静。
昨夜里,宋姮终于将给宋嘉言做的袍子做好了,今日她有空,正好给他送过去,听说沉雨院来了许多人,她正好可以趁着这次机会去看看。
沉雨院内,宋嘉言正在同谭妈妈说话。
宋嘉言挑眉看了她一眼,关切问道:“昨夜妈妈睡得可还好?”
谭妈妈脸上露出温和之色,她道:“托公子的福,老奴睡得很好。”
宋嘉言道:“有句话我想问妈妈?”
谭妈妈温声道:“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便是。”
宋嘉言锐利的眸光看向她,他道:“我想问妈妈,我的生辰到底是哪一日?”
谭妈妈对上他的锋利的眸光,只觉得自己仿佛要被他看透一般,事情已经瞒不住了。
谭妈妈叹了一声道:“公子的生辰是四月二十六日,您是在露园出生的。”
宋嘉言神色一冷,道:“那五月十五日在相府出生的又是谁?”
谭妈妈如实说道:“是老奴的儿子铁山。”
当年姑娘跟老爷因白姑娘的事情吵架,心情不好去别院小住,意外救下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在别院养伤期间和姑娘做下荒唐事,姑娘已是有夫之妇,并不想跟男子继续,便果断的斩断两人的关系。
原本这事情只有姑娘和她知道,以为瞒着不说就永远都无人知晓,谁知没多久姑娘被查出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姑娘并不想失去这个孩子,无奈之下只得铤而走险,与相爷同房,过一个月后再公布怀孕之事。
等到临盆的那个月,姑娘去了露园,那时相爷正宠爱林氏,并未因姑娘怀了第一个孩子而格外重视她,她要去露园便让她去了。
四月二十六日,宋嘉言在露园出生,许是老天怜悯夫人不受夫君宠爱,姑娘在生大公子之时格外顺利,宋嘉言降生后,便在露园待到满月才秘密送回宋府,几天后,她的铁山在相府出生了。
那天相爷被林氏缠住,并未来姑娘的院子,众人只看到一盆盆的血水从里头被端出来,却不知生孩子的并不是姑娘,而是她。
宋嘉言出生后,旁人都瞧见他比其他孩子要生的大一些,难怪夫人生他时格外辛苦,却不知那时宋嘉言已经满月了。
当时,姑娘用这种方法的确瞒过了所有人,可谁也没想到“大公子”出生那一夜相府的祠堂会起火,没几日后相爷从马背上摔下来,他被人传是“灾星”,相爷竟然也信以为真,对自己的嫡长子不理不睬。
当宋嘉言听她说完后,一点点冷笑浮上他的嘴角,原来如此,娘亲可真是良苦用心,可她费尽心机,却没有算到哪怕他的身份天衣无缝,宋星河还是不喜欢他。
两人刚说完,宋姮便来了,到了房内,宋姮娇声喊了句:“哥哥。”
她平日里随意惯了,这会也没什么拘束,也没有留意在一旁的谭妈妈。
宋嘉言脸上的冷色在看到她进来的一瞬间尽数收敛,“姮儿来了。”
谭妈妈赶紧起身,朝宋姮福了福身子,宋姮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心想这便是谭妈妈吧,她道:“免礼。”
谭妈妈抬起头来,不经意间看到宋姮的脸,她顿时愣住了,张嘴喊了声:“白……白姑娘!”
宋姮的眸光在她脸上一顿,见谭妈妈微胖的脸庞上已经有了许多皱纹。
不是在老家享清福吗?为何又突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