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普特面红耳赤,心脏咚咚狂跳,一时竟不敢上前。
一个仆人从外面匆匆跑来,抢走霍普特手里的鞋,弹了弹鞋面上的灰尘,似乎是嫌他的手脏,然后跪在女孩面前,恭恭敬敬为她穿上了鞋子。
霍普特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里突然就空了一大块。
“想伯伯了吗?”阿伊笑眯眯的眼睛弯成月牙。
“想,父亲大人经常和娜娜提到您呢。”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
“你怎么在这里,王子殿下正到处找你呢。”
“我才不要见他,”小女孩腮帮子气鼓鼓的,“我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他了!”
阿伊无奈:“这又怎么了?”
女孩眨着一双委屈的大眼睛,小嘴一撇,“伯伯你不知道,图坦卡吞他往我的假发里放跳蚤!我再也不会理他了!”
说着,女孩忍不住耸了耸肩,身子像只小虫子扭来扭去,现在想起来那些上蹿下跳的黑黢黢的小动物,她浑身还在痒痒。
阿伊哈哈笑了两声,拆穿,“可伯伯怎么听说,是你先趁他睡着的时候,在他的脑袋上画了只大乌龟?”
女孩扑哧一笑,搂着阿伊的脖子羞羞地撒娇到,“伯伯,你都知道了呀...”
阿伊叹:“我的大小姐哎,他毕竟是王子,你给他留点面子。”
女孩抿嘴笑着,小腿一蹬,就从阿伊怀里跳了下来。
“好了好了,我现在就去找他。”
女孩终于想起来了霍普特,“你想看书就和阿伊伯伯说,好好学,说不定将来能到大神庙做事。”
霍普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多和她再待一会,多和她说几句话,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他的心脏就一股钝痛,但他能有什么理由留下她呢。
“谢谢……”
“你这种身份的人呢,是不配和我说谢谢的。”
她像是一只美丽的花蝴蝶,天真烂漫,单纯无瑕,扇动着胳膊翩翩飞走了,精致的亚麻纱裙在夕阳下摇曳生姿、流光溢彩,衬得她美得不可方物。
她的一群仆人立刻跟了上去,呼唤着,“大小姐,您慢点。”
霍普特呆呆地望着小姑娘越来越小的背影,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哀伤和失落从心底无声涌出。
她到底是哪家千金,他好想知道她的名字、她的喜好、走进她的世界。
可无论是谁,他都高攀不起。
一个是天上云,一个是地上泥,门第之差、等级之差早已划定了他们截然不同的人生,也许会有短暂交点,但终究愈行愈远。
无忧无虑的少年第一次体会何为情动、何为忧伤,霍普特依旧痴痴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直到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打断了他。
“未来王子妃,小家伙你在肖想什么呢?”
霍普特定了定神,转向阿伊拜了拜,忐忑地开了口,“阿伊大人,我是生命之屋的一年级学生霍普特,我想读书,您可不可以借给我一些书看。您放心,我不带回家,我抄完了就马上还给您。”
“你拿什么抄?塞罗尔擦完屁股的草纸?”
阿伊这话并没有恶意,说话的时候目光是温和的,是那种长辈对晚辈的慈爱,阿伊说罢就笑了,霍普特也摸着脑袋憨厚地笑了。阿伊戳了戳他的心口,“不要总是动苦力,要用心思考,中午图书管理员换班的时候,你从小门偷偷进来,记住,只有一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