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衾寒去了御书房,准备再看一会儿折子,刚坐下来,左邑便出声了,“皇上,您真的要让丽阳公主跟燕帝走吗?”
“朕说了,只要她愿意,朕绝不会阻拦。”顾衾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左邑跟在他身边多年,却知道他此时心情极来不悦,他道:“皇上心中有丽阳公主,为何不把她留下来?”
“朕只是把她当恩人,如今恩报完了,自然不能再有瓜葛,再说了,她若不想留下来,我何必强人所难?”顾衾寒脸色沉了一分。
左邑问:“皇上怎知公主不想留下?她……”
顾衾寒想到之前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情景,心闷得难受,不耐烦摆手,“无需多言。”
左邑见他动怒只好不再说了,暗叹一声,他都从燕国回来了皇上还没有正视自己的心意,这可怎么办好?
顾衾寒看了一会儿折子,实在看不下去便起身离开了御书房,带着左邑漫无目的的在皇宫里走着,最后在一个亭子停了下来,吩咐左邑去拿了酒来,独自一人喝了起来。
正喝着,容浔来了。
“安帝怎的独自在此饮酒?”容浔微抱了下拳,落了坐。
顾衾寒看他一眼,“燕帝这么晚还没歇息?”
“是啊。”容浔笑了笑,很是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杯酒,端起杯子朝顾衾寒道:“多谢安帝应允让朕带回丽阳,这杯酒敬你。”
顾衾寒看到他一脸春风得意的笑,心中极为不是滋味儿,脑中又浮现他和元芷抱在一起的情景,脸色极为难看,但还是执杯与他碰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道:“不必谢朕,丽阳公主和她的母亲曾于朕有恩,无论如何,朕也希望丽阳公主能够回到她想去的地方。”
“是啊,这么多年来,丽阳一直想回家,如今总算是如愿以偿了。”容浔感叹,想到什么,笑看顾衾寒一眼,“我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顾衾寒执酒壶倒酒的手慢慢收紧。
容浔看了他的手一眼,嘴角上扬,继续道:“这几年多谢安帝替朕照顾丽阳,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妨有什么是安帝想要,朕又能给的,朕都应允。”
顾衾寒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而后扔了酒杯,“朕没有什么想要的。”他说罢站起身离去,“夜深了,燕帝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既然安帝没有什么想要的,那此事就当了了,日后安帝可莫要拿此事来说嘴才是。”容浔看着他的背影道。
顾衾寒的步子一顿,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大步离去。
左邑看了容浔一眼,抱拳一礼,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离去后,风影道:“皇上,刚刚您那般言语激励,安帝也无动于衷,看来安帝对公主是无意了。”
“不。”容浔负着手道:“恰恰相反。”
风影不解,“何以见得?”
“顾衾寒此人,极为隐忍,否则也不会当了十几年的假阉人,他的心性非常人能及,不过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朕,他心中是极在意丽阳的,只是他以为丽阳想离开安国,所以才答应放丽阳离开。”容浔道。
风影拧了眉,“如此说来,皇上岂不是不能带走丽阳公主了。”
“风影,朕对丽阳何曾不是如此,若她想离开,朕就算付出任何代价也要带她离开,但她若不想走,朕又怎么能勉强她?”
风影问:“可是皇上,您能放得下吗?”
“放不下又如何,她的心中已经没有朕了。”容浔负在身后的手握紧,“朕以为只是失去她四年,却不知……”
风影见他如此悲痛,想劝,“皇上……”
容浔又扬手止了他的话。
风影见他立在夜色中,身形更显得瘦弱,心中疼惜,却又无能为力。
顾衾寒回到寝宫,见剑柔站在门外,眸光微亮,他走向前,“公主来了?”
“回皇上,公主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剑柔回道。
顾衾寒大步迈进殿中,果然见得一抹淡雅的身影坐在窗边的软榻上,微黄的烛光打在她白如凝脂的脸上,如同渡上一层暖阳,柔和而温暖。
她正在看书,是他随手放在小几的一本兵书,她看得十分认真,直到他近了身,她才听到脚步声,侧头看来,眸光莹亮,脸上是灿烂的笑容。
“皇上回来了。”她的声音也带着喜悦,又轻又柔,像羽毛拂在心尖。
顾衾寒心神阵阵悸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你怎么来了?”
“皇上今晚喝了不少酒,我特意命人煮了醒酒汤,你喝一碗再醒,明日晨起就不会头痛了。”元芷放下书站起身,给他端汤。
顾衾寒心中泛起丝丝喜悦,他掀袍坐下来,看着她端着汤羹走过来,身形婀娜,动人万分,他喉结不受控制的滚动了几下,敛了心神,“这些事交给宫人去做就行,这么晚了,你不必亲自跑这一趟。”
“我得亲自看着你喝下去才放心。”元芷走到他面前,笑着将汤羹递给他。
顾衾寒看着她的笑容,心情无比舒畅,接过汤羹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