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郁谨看着有些面熟。
柳兮兮矜贵地看着他手中的书:“这不是你的书。”
她冷漠地打量着两人,双手抱胸,眼神警惕:“你们想做什么?”
“这本书,是你交给李沐的。”郁谨翻开书,取出中间的书签,“可以告诉我你这么做的理由吗?”
“他喜欢这本书,我也喜欢这本书,因此有些交流,仅此而已。”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似乎还带着些许的嘲讽。
“我也对这本书有兴趣。”郁谨随意翻着书页,“你相信神的存在吗?”
出乎郁谨的意料,她几乎是立刻就做了否定回答:“不相信。”
“所谓的神,只不过是人类欲/望的集合体。”她垂下手臂,向郁谨走了几步,指尖触到书的封皮,稍微用力向回扯,“神只是人在无能为力时,为了逃避现实而幻想出来的存在。”
“你现在也处于无能为力的状态吗?”郁谨感到从书页传来的力量,并不松手,和她僵持住,“你找到了解决自己的问题的方法,并把这个方法告诉了更多人。”
柳兮兮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想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伟大。”
“我现在也正被烦恼所困扰,所以你能够把方法告诉我吗?”郁谨突然松了手,柳兮兮一时不察,向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你有烦恼?”柳兮兮露出古怪的笑容,微眯起眼细细打量他的脸,“我看不出你有什么烦恼,但是我觉得你有点面熟。”
“可能是以前在学校里见过。”郁谨不动声色道。他怀疑柳兮兮已经不认得他了。
这些人在死后总是会有记忆上的错乱和缺失。这更从侧面证明了柳兮兮现在已经不是人类。
柳兮兮摇摇头,皱眉思索:“我一定见过你……你几年前是不是生过病,找过一名姓柳的医生。”
郁谨在十六岁开始犯病那一年,找到的第一个医生确实姓柳,只是他很快就辞去了工作,杳无音讯。
柳兮兮诡异地挽起嘴角:“我知道你是谁了。也大概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她扫了站在旁边的越青霆一眼,冷淡道:“我有话单独和你说。”
越青霆眨眨眼:“你不认得我吗?不觉得我也有烦恼吗?”
“不认得,也不想和你说话。”
越青霆只能一个人失落地走开。
柳兮兮确定他走远,从手机里翻出一张病历单:“这个是你吧。”
郁谨只稍微瞟了一眼:“是我。”
“那个柳医生是我父亲。他在看过你的病后不久,就辞职回家,自杀了。”
她的眉间笼上淡淡的愁绪,郁谨只能说:“节哀。”
“没什么,都过去了。”柳兮兮很快收敛起情绪,“你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了自杀吗?”
“为什么?”
“我查了他以前的资料,发现在你之前,他还接诊过一个病症和你十分相似的病患。”柳兮兮徐徐吐出一口气,似乎被回忆压得难以呼吸,“在十几年前,是个年轻的女人。他在接诊过那个女人之后,有一段时间一直魂不守舍,过了很久才重新振作起来。”
“他说他当年做了错事,我想就是有关她的。”
“你是觉得,我和他的死有关吗?”
柳兮兮似笑非笑地扬起眉:“你说的是我父亲还是那个女人?”
“都问。”
柳兮兮踱了一圈,似乎在思索:“我一开始并不觉得你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只是巧合患上了一样的重病。可是我沿着那个女人的社交关系查下去,发现她和你父亲似乎有交情。”
“你的病一直治不好,也找不到病因,不是吗?我觉得因为那不是病,而是一种类似于法术或者诅咒的东西。在你生病的那一年还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我觉得这些事是同一个人主导的。”
郁谨知道她查得很深。当初他和郁姝在墓园门口遇到的两个少女,就是柳兮兮和何樱樱,他也是从她的那堆资料里看到当年那些人死亡的真实时间的。
“当年的那个女人说,她在精神极度紧张的时候,容易看到幻觉,所看到的所有人都会戴着面具,且整个视野的色调会发生改变。其实这种形象是她内心恐惧的投射,她把对她产生伤害的人看作是红色的,而对她漠不关心的则是蓝色,她可能曾经遭受惨痛的折磨,向人求救却没有结果,把他们都幻想成了怪物。”
郁谨缓缓道:“我在那之前,没有和她相似的经历。”
“所以我猜,这是她的报复。我一直想找到她。”她说到这,又皱起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等等,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主动找你?我明明应该知道你是谁了……”
她似乎是觉得有些头痛,身子摇晃,扶着书架才勉强站稳:“我是找不到你,还是没法找你?”
“你如果想不起来,暂时就不要想了。”郁谨的声音如一股清泉,穿透她杂乱的思绪,“你想为父亲报仇,是吗?”
“是。”柳兮兮站直了身体,眼中闪烁的仇恨的光芒,“就算是出卖自己的灵魂,也可以。”
柳兮兮已经忘了她曾经找到丁鹤并想杀掉他的企图,仍旧执着地寻找着杀父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