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县城。
县衙。
县衙分为两部分,前面是办公审讯的地方,后面,就是县令一家的居所。
此刻,后院的一间小厅中。
急匆匆赶来的王盛,灌了一口茶水,便看向主位上的一个中年人。
中年人身穿一身雪白长袍,身材瘦削,锥子脸,留着八字胡。
此人便是咸阳县一把手,咸阳县令王同亮。
王盛气恼道:“……大伯,你是不知道,那陈大郎,才十六七岁,却是气焰嚣张,我与他见面,他竟然连热茶都没有一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肯将煤藕秘方卖给王氏煤行……更可恨的是,我提到大伯你的名号,那小子竟然说,大伯你算什么东西,他,他这简直没将大伯你放在眼里啊,简直岂有此理……大伯,你说,这种事,你能忍吗?”
这家伙添油加醋地把和陈枫见面的过程简单一说,目的很简单,那就是激怒王同亮。
王同亮闻言,果然练练皱眉头,拳头捏紧,恨不得把陈枫捉来暴打一顿。
他问道:“那煤藕秘方,当真如此重要?”
王盛又喝了几口茶汤,道:“大伯,你是不知道,现在满长安,到处都是煤藕,那煤藕,简直一煤难求,本来,我们王氏煤行打算自己造煤藕的,结果,本钱太高了,卖得和王家庄一样,就只能亏本,陈家庄肯定有不为外人知道的法子……只是没想到陈大郎油盐不进,竟然连大伯你都不放在眼里。”
又是一番添油加醋,王同亮这回终于忍不住了。
他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在咸阳这个地方,向来都受人敬重,无数人拍他的马屁。
没想到,陈家庄一个小子,就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哼!”
王同亮冷哼一声:“岂有此理,那陈大郎,仗着能和宿国公府、吴国公府这些一道赚钱,和程大郎那些家伙有点交情,就目中无人了吗?明日,我倒要去陈家庄会会他。”
王盛闻言,眼睛一亮:“哎呀,大伯,你要亲自去陈家庄收拾陈大郎,太好了?哈哈,如此,那陈大郎还不被吓得屁滚尿流,乖乖把造煤藕的秘方交出来?”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拿着方子去咸阳造煤藕,王氏煤行因此一飞冲天,在太原王氏内部异军突起的场面,想想都激动。
说着,王盛来到外面,对一个手下吩咐道:“你速速去长安告诉我爹,事情几乎成了,让他明日一早,赶紧派人送一万贯开元通宝到陈家庄。”
一万贯开元通宝,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关键是运输非常麻烦,所以要提前做好准备。
在王盛看来,只要大伯王同亮出马,此事十拿九稳,提前准备也没什么不妥的。
那下人答应一声,赶紧转身离去。
……
……
清晨。
陈家庄大门口。
一队车马被拦下。
一辆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家伙,正是王盛。
王盛对看门的保安颐指气使道:“赶紧把门打开,马车里坐的可是县令,你们敢阻拦县令,还想不想活了?”
那老实巴交的汉子摇摇头:“就算是县令,也要等通禀。”
蛤?
王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撸起袖子,忍不住吼道:“你找死啊,竟然敢阻拦县令的车驾,信不信我打死你……”
那汉子默不作声地拿起一根半人高的铁棍,指着王盛,高喊道:“福伯说了,按照大唐律令,私闯民宅,杀了都不为过……”
说着,浑身上下竟然冒出一阵凶狠气势。
这汉子本就老实,而且一根筋,和陈根大有的一拼,可不管是什么县令不县令。
王盛吓一跳,赶紧往后退,跑到当中一辆马车旁,“大伯,你也看见了,这陈家庄,简直太目中无人了,知道你的车驾到来,竟然给拦住了。”
王同亮果然一脸阴沉。
他跳下马车,大量陈家庄的大门一眼,气哼哼道:“一个小小的庄子,比县衙的排场还大,岂有此理……本县令怀疑,这庄子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来啊,给我冲进去,四处搜查。”
“是!”
身后身着差役衣服的衙役们,纷纷拿出家伙什,往前冲去。
那看门的汉子,三下五除二就被拿下,扔进了保安室里。
然后,王同亮带着一堆人,气势汹汹地杀向陈家。
陈家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光这一条,就足够了!
届时,就算有什么麻烦,王同亮也可以搪塞过去。
他身为咸阳县的父母官,怀疑某个地方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亲自带人去搜查,合情合理,毕竟,陈家庄又不是什么权贵之地,只不过十个庄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