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居润这次居然没让李中易在外面等很久,很快就把他叫进了公事厅。
李中易走进公事厅里,却见昝居润的四周坐满了开封府的官员,他心想,姓昝的应该又想耍什么花样吧?
既来之,则安之,李中易不主动惹事,但是,谁要想故意下绊子害人,他也不是吃素的。
“见过府君。”李中易按照官场上的礼仪,给昝居润行了礼。
“来了?坐吧。”昝居润对李中易的态度虽然还是很冷淡,但是,居然赏了座,这倒确实没有让出乎李中易的意料之外。
李中易坐到最靠门边的一把椅子上,静静的等候昝居润的下文,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见招拆招。
无事献殷勤,必定是非奸即盗,李中易暗暗加了小心。
“李津令好生能干啊,短短的两月之间,居然把区区一个逍遥津,变成了开封城外的大埠。”昝居润放下手里的茶杯,似笑非笑的望着李中易。
李中易心里已经拉响了警报,他拱着手故作谦逊的说:“府君太过谬赞了,下官不过是运气稍好一点罢了,哪里有那么能干?”
一旁的开封府右判官郭崇,忽然笑着插了话:“李津令,你莫要太过谦虚,你的能吏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开封府呢。”
“是啊,李津令如此能干,本官自然要好好的予以重用。”昝居润忽然微微一笑,“郭判,府里好象还缺一个专管清丈田亩的能吏?”
郭崇笑道:“是啊,是啊。谁都没办法算清楚城中的大户们,究竟有多少田,此事除了李津令之外,恐怕本府之内,再无别人可以胜任。”
娘的。你们两个二货,是要捧杀老子么?李中易心如明镜,这昝、郭二人,明着对他大肆吹捧,实际上,是想把他往火坑里推。
开封城内的大权贵多如牛毛。李中易以贰臣的身份负责丈量田亩的事情,不清理成功,昝居润饶不了他。
清理成功后,问题更大,昝居润得了大功一件。他李中易却死死的得罪了开封城里的所有大权贵。
当一个贰臣成为大周官场上的“公敌”之后,李中易的命运不须多问,也就注定了要彻底灭亡,神仙都挡不住。
“下官算术不行。”李中易心里冷笑,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
郭崇笑眯眯的说:“我的手下,倒是很有几个算术不错的小吏,借你用上一段时日,倒是可以滴。”
李中易故作绞尽脑汁的样子。吭哧了一阵,才说:“下官愚钝,惟恐被小吏所骗。”
昝居润闻言后。嘿嘿一笑,这算什么理由?看来,李某已经技穷矣,他的心里越发得意。
上次,李中易狠狠的扇了昝居润一记“耳光”,身为京师道学先生之翘楚的昝居润怎么可能一直忍下去呢?
“谁敢玩忽职守。本府一定严惩不怠。”昝居润斩钉截铁的想断掉李中易的一切退路。
郭崇也跟着帮腔说:“是啊,谁敢欺瞒于你。本判绝不轻饶。”
旁边有些官员,看着有些不忍心。可是,又不敢当面得罪了“一把手”昝居润,只得暗暗叹息,别过头去,不敢再看李中易。
“呵呵,本府已经奏明陛下,保举你负责清丈田亩之事。”昝居润虽然读了很多书,但是,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书痴,假公济私整人的手段,他还是有滴。
一干李中易的同僚们,眼睁睁的看着李中易掉进火坑,即将被诸多权贵的怒火所焚烧,多少有些唇亡齿寒,兔死狐悲的凄凉感。
有人一不留神,居然叹息出声,结果,当即招来了昝居润的冷眼,众人受到了警告,再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李中易叹息一声说:“昝公,您真的非要下官去丈量田亩?”
“本官从无戏言。”昝居润冷冷的盯着李中易,仿佛欣赏着釜底残鱼一般,这煮熟了鸭子,还能飞到天上去不成?
“昝公,您真的已经奏明了陛下?”李中易反正和昝居润已经撕破了脸皮,索性咄咄逼人的追问昝某。
“本府是何等身份?岂会骗你区区一个小吏?”昝居润勃然大怒,竟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砸到桌案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郭崇皱紧眉头,斥责李中易:“你这是什么态度,还有没有一点点尊卑之分?”
李中易轻声一笑,说:“郭判,你既为开封府的判官,不仅不劝谏昝府君,反而推波助澜,助其欺君,该当何罪?”
“啊!”李中易此话一出口,满厅的官员们立时大惊失色,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盯着李中易,仿佛他的脸上长出了桃花一般,需要细细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