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事处理完毕后,李中易居然没提如何惩办谋逆诸臣的章程,孔昆不禁有些纳闷了。
李琼倒是心里有数,李中易单列了大理寺出来,不再受内阁的管辖,就是想把审判的衙门,从政务系统中彻底的摘出来。
通俗的说,大理寺只对李中易一个人负责,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没资格干预大理寺的审判权。
审判权的dú • lì行使,对于整个帝国来说,完全具有划时代的重要意义。
在天朝的历史上,审判权一直是以依附于地方官府的面目出现。换句话说,除了死刑之外,一般的案件都归地方官管辖。
李中易把大理寺抬高为皇帝直属的高度,其用意极其深远,就是想基本杜绝官僚阶层干预司法审判权的弊端。
连内阁都没有干预审判的余地,更何况是,那些地方官员呢?
此次,以石守信和王溥为首的谋逆大案,正是大理寺改革之后的第一大案。如果说,大理寺的官员们秉公心依法审判,李中易正好借这个机会,树立起大理寺审判公正的标杆。
送走了李琼和孔昆之后,李中易又在内书房奋斗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把积压的公文,清理一空。
李中易走到庭院中,略事活动了一下腿脚,等整个身子松散开了,这才唤了张三正和高强二人,一起出了执政王府。
此次平灭谋反之后,首要的分子都被关在了大理寺的天牢之中,其中就包括石守信和王溥在内。
至于,主动绑了赵匡义来执政王府投案自首的赵老二,却被关在了执政王府的牢里,李中易暂时没空搭理他们哥俩。
平日里没关多少人的大理寺里,如今已是人满为患,李中易进门之后,还没走几步远,就听见大牢里接二连三的传出喊冤声。
尼玛,参与谋反的人,有啥资格喊冤?
哦,他们都是冤枉的,那李中易这个平叛者,难道镇压错了么?
看守大理寺天牢的官兵,都来自于近卫军,张三正举着李中易给的令牌,在天牢之中,一路畅通。
在狱卒的协助下,李中易在看守室内,再次见到了形容憔悴的石守信。
“石兄,我敬你是条汉子,特来问一问你,你背后的主谋是谁?”李中易有些受不了牢里的怪味,索性直接了当的发问。
石守信叹了口气,淡淡的说:“若说主谋,某家算一个,王溥算一个,再无别人。”
李中易暗暗一叹,好一个守信重诺的石守信啊,这名字还真没叫错!
明明是赵老二和赵老三在暗中筹谋造反,石守信不过是从犯而已,他却偏偏一肩挑起了道义,不想把赵老二给牵连进来。
赵老三和赵老二是亲兄弟,石守信如果把赵老三供了出来,赵老二又岂能置身事外?
“石兄,你看看这份东西再说。”李中易从袖口摸出一份供状,交由张三正拿着给石守信看。
等石守信看清楚字迹之后,立时惊掉了下巴,赵老二的笔迹就算是烧成了灰,他也认得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张三正一页一页的翻给石守信看完了供状,石守信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李中易暗暗点头,火候应该够了,就笑道:“你一直替人家守秘,人家却把你当大傻瓜,石兄,你这又是何苦呢?”
石守信深吸了口气,忽然张嘴说:“谋逆的主事者,除了我以外,真的只有王溥了。”
李中易异常诧异的望着石守信,他也着实没有料到,都到了这步田地,连赵老二的亲笔供状都拿了出来,石守信居然还是死活不肯说实话。
“石兄啊,你把人家当兄弟,人家实你如草芥,更何况,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李中易的意思很明显,石守信已经被赵家兄弟出卖了,还有必要保守所谓的秘密么?
可是,石守信索性把眼一闭,死活不肯再开口说话了。
李中易敬他是条汉子,不愿意动用私刑,故意去折磨他。可是,无论李中易怎么诱导,石守信始终一言不发,仿佛天哑之人一般。
按照李中易原本的设想,石守信只要招供了实话,赵老三的谋逆大罪就算是坐实了,然后就可以牵连出赵老二。
可是,石守信这小子还真是条硬汉子,哪怕被出卖了,也不肯说实话。
这就有些麻烦了!
命人把石守信带下去之后,李中易又单独提审了王溥。
王溥一见了李中易,就哭得和累人似的,不仅磕头如捣蒜,更是连连忏悔昨日之非,悔恨不该上了石守信的大当。
王溥倒是很愿意招供,可是,翻过来倒过去的供词中,只涉及到了石守信这个居中联络人,居然和赵老二和赵老三没啥瓜葛。
有了这个认识之后,李中易算是彻底明白了一件事,赵老二的奸诈狡猾,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力。
李中易当然有手段让王溥咬出赵老二来,可问题是,那就属于攀咬了,并无确凿的实证,可以把赵老二钉死在耻辱柱上。
更何况,赵老二故意当着很多人的面,玩了一出缚弟自首的戏码,冒然杀之恐怕会惹来非议。
从天牢中出来,李中易暂时不想回家,左思右想,索性去长春宫观,看望一下杜沁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