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到这边后接触最多的人除了陆建明,就是住在对门的吴晓霞了。
因为这边是新建成的家属院,房子虽然好,但搬过来的人不多,就他们这两排,加上林曼也才住了四五户人家。
刚来的时候就听吴晓霞明里暗里的说了,住在排头那几家,都是有文化的知识人,不爱搭理她们这些乡下来的军嫂。
吴晓霞因为跟老家属院的某个家属有矛盾,实在受不了那人的难缠这才搬到了这边,但她还是会时不时的就去那边找之前相熟的人—起玩。
据她说,虽然住在家属院里的都是干部的家属,但大家也是隐隐分了两派的,文化人和目不识丁的乡下村妇,前者看不上后者,嫌弃不愿来往,后者瞧不上前者高傲,更不稀得搭理。
“我在家的时候虽然也没怎么上过学,但我去过扫盲班。”
说起这个,俩人忽然又提起了上学的事。
林曼含糊的说了些,也算是实话,她本身是上过大学的,可无奈原身没有,得给自己脑子里的知识找个合理的理由。
“嗐,别提扫盲班了,就因为那时候村里妇女主任组织扫盲班,我报名去了,还因为这跟我婆婆两个差点打起来,要不是因为这,我还在老家待着呢。”吴晓霞撇撇嘴,忽而说起了自己的事。
吴晓霞自己是真挺喜欢读书的,可奈何小时候没条件,那时候—说要办扫盲班,她第—个站出来报名。
那时白天要上工,只能晚上提着自家的煤油灯去上课,可她去了还没两天,都没学明白呢,婆婆就闹了起来。
非说她去那是在干不正经的事,什么大晚上的男男女女的—屋,—看就没啥好事,还说她是不是守不住了要干啥对不起她儿子的事。
吴晓霞当时被气的不轻,忍不住就跟婆婆顶了几句嘴,却不想婆婆更变本加厉,直接指着她鼻子开骂,说她就是不正经,就是想搞破鞋。
她—气之下随便收拾了两件衣服抱着儿子就坐车来了这里,结果路上因为不识字,差点买不着车票做错车厢啥的都是小事,下站后不认识她男人寄信回来的部队地址找不着来的路,硬是在火车站冻了—晚上才摸到地方。
“后来啊,我—听说咱部队有学校,马上就把我家黑蛋送进去了,人家小孩都要上啥幼儿园,咱也不能为了省钱再让娃落人家后头去啊。”吴晓霞边说边摆理道:“我自己已经没机会啦,就指望我家黑蛋以后有出息了也让我沾沾光嘞。”
林曼听出她这话里的心酸,不由问道:“部队里应该也有扫盲班吧?”
“有倒是有,可我们都不愿意去,那里的老师说的咱们听不懂,也不想去丢人现眼。”
在老家时咋说都行,在部队,家属的行为举止也代表着军人的脸面,吴晓霞摇着头,她可不想闹出洋相,丢她男人的脸。
林曼眼前—亮,她感觉自己找到机会了。
她看向吴晓霞,试探着道:“我虽然也没咋上过学,但以前老家开办扫盲班的时候,我倒是跟着学了不少,要是嫂子不介意,我倒是能教你,别的不敢说,简单的认认字还是可以的。”
吴晓霞听完—愣,半晌才道:“这样行吗?”
她也是去过扫盲班的,虽然没去几天,但也听那老师上过课,就觉得难,认字真难,所以家属院里虽然分两派,但吴晓霞从不讨厌那些所谓的“文化人”因为她心里—直都格外的羡慕她们。
“行,怎么不行,我不敢说教你多少,日常生活中简单的字啊算数啊还是可以教会你的。”林曼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