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素商做了个梦,梦到他仰躺在一艘晃荡的船上,天上是色彩斑斓的极光,但他并不冷,不远处,柴火燃烧时的吱嘎声从壁炉中传来,他甚至很热。
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紧紧搂着他,他有点头晕,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滴发热的水珠顺着阿列克谢的金发垂落到他脸上。
“秋卡。”阿列克谢俯身吻了吻他。
张素商突然有点害羞,他捂着脸转头笑起来。
“别这么看我。”
“什么?”阿列克谢有些茫然,就被捂住了眼睛,他的爱人用带着笑意的声音和他说:“廖莎,闭上眼睛,再抱抱我吧。”
世界上第一款手持花洒本应在1934年,由法国设计师德拉蒙德发明,但张素商的情况不太一样,虽然他身处1927年,但他的身边有一位小超人——伍夜明。
这位手工帝听了张素商的设想后,仅花了一周时间便设计出初版图纸,手搓了第一款实验手持花洒,在经过几次调整后,成品就有了。
该咋说呢,虽然知道这个年代奇人辈出,有拿缴获的罐头手搓电容器的,有高中生拿捡来的垃圾攒出一台电报机的,还有在工业体系不完整的岛上手搓推土机的……能人大拿们恨不得手搓万物,但伍夜明在张素商眼里依然是一个奇迹。
张素商坐在板凳上,低着头,手拿毛巾捂着眼睛,就像个怕水流进眼里的小孩子,阿列克谢就蹲在旁边给他揉搓头皮。
短发洗起来总是很容易,很快,阿列克谢对他说:“冲好了。”
张素商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阿列克谢拿着干毛巾,细细的将他眼角的水珠擦拭干净。
张素商的眼角余光瞥到一样东西,他双手比划了个圆,既羡慕对方,又暗暗佩服自己。
这就是一米九男人的大小吗?真好诶。
殊不知阿列克谢也有点羡慕张素商的腹肌。
不是说他就没腹肌,阿列克谢日常跟着张素商一起蹦跶,运动量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但张素商的腹肌线条清晰得能让人隔着十米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就是运动员吗?真好诶。
等收拾好,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张素商趴着,长长的吐了口气,正想闭上眼睛,就感到带着薄茧的指腹压上眉心,像是要把什么揉开一样。
阿列克谢想问到底有什么烦恼,才让张素商在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依然蹙着眉头,让他也跟着担忧起来。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人搂怀里。
……
留学四人组每周都会至少聚会一次,如果张素商那一周胃口比较好,买了一大堆吃的请大家聚餐的话,这个次数还会增多。
此次聚会,张素商得知蒋静湖的便秘终于好了,李源却又有了脱发的毛病,才一进门,他就看到李源找蒋静湖讨药吃。
蒋静湖挥手:“去!去!天天熬夜还和化学药品泡在一起的人,吃药也保不住你的头发。”
中医又不是万能的。
张素商这时插了一嘴:“廖莎原来也脱发,不过那是他原来营养状况不好,多吃点肉就没事了,你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啊?”
这两人又同时朝他挥手:“去!去!这不是吃肉的事。”
他们可都是点灯熬油苦读书的类型,张素商和伍夜明好点,因为他们的运动量比较大,年轻的世界级运动员大多身板可以,蒋静湖则时不时打打祖上传下来的养生拳法,锻炼保证了他们的基础体质。
李源却是久坐低头熬夜俱全,最近才开始感觉到脱发问题,已经算不错了,他还有颈椎问题呢,也亏得蒋静湖就是他室友,能天天盯着他做颈椎保健操。
张素商听蒋静湖唠唠叨叨的点出李源那些不良生活习惯,双手捧下巴坐在旁边,斜眼打量伍夜明:“超人,这次出门感觉如何?”
伍夜明在前阵子参加了速滑比赛,并拿下了世锦赛的银牌,他回道:“哪里都好,我已经习惯跨国比赛了,唯一不好的地方可能就是路上特别想米娅。”
米娅就是伍夜明的女友,材料学的学神,两人感情好得很,自从认识了米娅以后,伍夜明就常常跑到材料那边上课,又一个新学位即将因此被他攻克。
其实校内有运动员男友的女孩不止米娅一个,另一位是医学系的学生,张素商也认识,那姑娘在男友外出参加田径比赛时,她特意请假去帮忙打理男友一路上的生活,米娅却从没考虑过为男友而中断自己的学业,她是个特别理性的姑娘,这辈子都做不成恋爱脑。
张素商比较欣赏米娅这一类女孩,就像他,再喜欢阿列克谢,也没想过让对方放弃事业。
伍夜明也赞同女友好好学习,将来成为俄国版居里夫人,只是这一路上但凡在一处地方停留,就会立刻给米娅发电报。
电报到手了还不舍得扔,两人就这么攒了半个书包的电报,肉麻得让人没眼看。
感谢旋转板和手持花洒的专利费,不然照伍夜明这个发电报的频率,他压根没钱回来。
伍夜明和张素商说了一件事:“我在参加世锦赛的时候,看到日本人带人来给我加油,而且在比赛结束后,为首的那个日本商人过来和我套交情。”
提到日本,伍夜明的面上浮现一抹不加掩饰的厌恶。
日本商人先是要送他金条,说是资助他回来的船票钱,感激他为亚洲争光,接着还让一个漂亮的女孩为他献花,但要伍夜明说,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比米娅更美的女人!他根本没碰那束花。
而那个矮子扯了半天,话题转来转去,转到了伍夜明对于换更好地训练环境,获取正式的运动员身份感不感兴趣。
说白了就是问他转不转籍。
伍夜明:不转,滚!
张素商挠头:“我在挪威也遇到了这种事,发现观众席上有日本人的时候,我真是被膈应得要死,也亏得彭大使拉来一帮父老乡亲,把他们的声势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