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大男生宿舍。
临到中午,别的室友都还没到,这间新生宿舍里仍然只有万鹏和马原,一对社交牛逼症,才过去小半天,已经祖上三代都聊完,现在聊到了彼此从小到大都养过什么宠物。
万鹏是狗党,从小家里就一直在养汪星人,而马原是狂热猫党,立刻翻出手机相册,给万鹏看他家的猫。
“挺可爱,”万鹏礼貌性夸了一句,思维发散到了老婆身上,道,“我对象很喜欢猫,见到流浪猫就走不动道,我跟他出去约会,首选地点也是猫咖。”
马原满意道:“弟妹很有品位!她家里养了什么猫?有猫片不?给我也吸一口。”
万鹏并不纠正这个“弟妹”的称呼,只说:“没有,他妈不让养,他妈……凶得很。”
他这可不是诋毁丈母娘,这形容已经是非常委婉的说法了。
马原道:“嚯,都见过家长啦?”
“见是见过的。”万鹏想了想,没再细说这个问题。
他把行李和床铺收拾妥当,下床时都用不着梯子,长腿一伸一迈,就踩到了实地上。
“你有多高?”马原羡慕至极,道,“快一米九了吧?”
万鹏拿出湿巾,擦了自己的桌子和椅子,道:“没有,一八六。”
他顺手用湿巾反面又帮马原也擦了桌和椅。
“谢了!”马原道,“你在等电话吗?一直看手机。”
万鹏正摸出手机来看,又失望地揣回兜里,拖出椅子来,坐在宿舍正中。
“中午约了他一起吃饭,”万鹏说到那个“他”字,语气里透出不一样的亲昵,道,“这都快十一点半了,还不找我。”
马原也下了床来,说:“那你给弟妹打过去啊,没准她等你电话呢。”
万鹏道:“他自己说等忙完了找我,我才不找他。没他我还不吃饭了?”
马原神色错杂:“你……这都能有对象,也挺神的。”
万鹏:“……”
“要不咱俩一起食堂吃饭去?眼看就中午了。”马原提议道。
万鹏抱着手臂坐在那里,一副哀怨气息,说:“你先去,我还没饿。”
马原只好独自走了。
万鹏饿得前胸贴后背,就是憋着一股气,誓要等到俞季阳叫他去吃饭的电话。
他恶狠狠地想,俞季阳敢不给他打电话,他今天就要饿死在这里!
片刻后,他站起身,从行李里翻出一包奥利奥,愤怒地咔嚓咔嚓吃了,又拿了瓶矿泉水,一口喝掉小半瓶。
于是更生气了,捏得水瓶咔咔响。
俞季阳是在干什么?还在接新?不会把他给忘了,跟别人一起吃饭去了吧?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冷水就饼干。
这人每次当面哄他的时候,轻声细语得像个温柔人,一转头见不到人了,就把自己有老公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今天新生报到,一早他从酒店出门来学校,第一时间发了消息给俞季阳,实时播报了自己的位置,说还有一会儿就能进校门。
俞季阳回他:欢迎新学弟!
他满怀希望地认为,俞季阳一定会在校门口等他,给他一个大惊喜,可能手里会捧一束鲜花,再不济也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当面亲口对他再说一次,欢迎新学弟。
等他到了校门口……好,没有鲜花也没有俞季阳。
那可能俞季阳就是在公管学院的接新处等他了。毕竟大学好几个门,万一两人走岔了也不好。
到了接新处……接新处也没有俞季阳!
那时天真的万鹏还残存一丝希望,也许俞季阳是迷路去了别的地方,还没找到公管学院的接新处。
在公管这边登记完,他又给俞季阳发微信,问在哪里。
过了好几分钟,俞季阳才回他:接新,事情多,晚点再说。
万鹏这急脾气,才不要晚点再说,现在立刻马上就要说。当即他便托新认识的同学帮忙看下行李箱,拔腿就跑去了经济学院。
到那里远远一瞧,人家俞季阳今天确实打扮得很好看,腼腆漂亮地坐在桌子后面,对学弟亲切微笑,和学长打打闹闹。
很好,大家都很好。只有万鹏气个半死,还很嫉妒。为什么不接他?凭什么不接他!经济学院的学弟是学弟,公管的学弟就不是了?
大二开学早,俞季阳暑假结束来北京,比他要早上几天。离家前一日,他俩约会,暂时分开前,俞季阳还眉目含情一脸羞涩地跟他说:“这学期我最期待的事,就是能当你的学长。”
当时给万鹏美得,晚上回家睡觉都比平时香。
为了能被r大顺利单招,为了能近水楼台守着俞季阳,万鹏这个顶级学渣,在过去近两年里流血又流汗,苦学文化知识,勤练跨栏技能,腿都练得险些骨折,才被一个他都不清楚是要干什么玩意儿的社会管理专业录取了。
就为了能给俞季阳当学弟。
俞季阳的嘴,就他妈是骗人的鬼。
万鹏抱着手臂,一脸冷峻地坐在宿舍的椅子上,远看仿佛一尊充满力量与美的英俊男雕像。
而这位雕塑美男心里的小人正在撒泼打滚:妈的退学!不念了!下午就回家!再也不来了!让俞季阳后悔去吧!
有人敲了两下门,在外面礼貌地道:“请问,这是社会管理系的新生宿舍吗?”
万鹏听出来了这熟悉的声音,噔一下跳起来,迅速整理并没乱掉的仪容,高冷地答道:“是,找谁?”
木门被轻推开,露出拘束站在门口俞季阳,双眼在宿舍里一打量,就这么大点地方,里头就站着一个万鹏。
“我找……”俞季阳怕生的拘束一下散了,眼睛弯弯地看着房里的人,轻声道,“我的男朋友。”
万鹏心里的小人手舞足蹈,脸上还是高冷状,说:“不认识,没这人,别处找去。”
俞季阳走进来,反手还把木门关上,关心道:“谁又惹你了?刚来就跟新同学闹别扭了?”
万鹏想说他别装傻,再说自己跟新同学相处好得很,见俞季阳走到床边,准确地在两张铺好的床中认出了哪张是万鹏的,说:“你不是跟床单置气吧?铺的这是什么,边都不知道要压进去的吗?”
不等万鹏反驳,他就踩着梯子上去,把被子重新套了被罩,又把床单重铺平,边角压好。
万鹏站在那里,视线和床差不多齐平,懒洋洋地说了句:“妈,可以了,下来吧。”
俞季阳斥道:“别乱叫。”
说着责备的话,看万鹏的眼睛里却盛满了藏不住的笑意,也不知道是在高兴什么,他自己好像觉得又不好意思,低下头去想藏一藏,挪到床边,小腿探下来,是准备踩着梯子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