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马车为了减震,也为了减少车轮损耗,往往会在轮子上包裹稻草等物。
如今的马车和富贵车,所谓轮胎也是差不多的作用。稻草太不经磨了,用布匹和皮革又太贵,所以就把剑麻编织成车胎,在钢制车轮表面套上一层。避震效果可以忽略不计,主要是防止钢制车圈直接跟地面摩擦。
最开始用的是苎麻,耐磨性能很差,更换好几次才变成剑麻。
当然,也有少数车辆,在钢轮外层又包一层木轮,但制作成本远远高于使用剑麻。而且极容易掉落,掉了修起来也麻烦,不如剑麻外层更换方便。
剑麻轮胎编制得很厚,否则就不会近百文一个。
赵瀚让工匠制作的自行车,早就造出来了。在富家子弟的圈子里,稍微流行过一阵,随即就无人问津,因为没有任何优点可言,纯粹只是追求时髦的新鲜玩物。
如今的中国,民间发明中心不在南京,而在苏州和广州。
山寨品中心则在杭州,但凡苏州出现新式商品,只要是能够赚钱的,杭州商贾和工匠分分钟仿制出来。
全国六成以上的专利官司,不是在苏州打,就是在杭州打。两地的商业律师,不但数量众多,而且越来越专业,早就把《大同商法》和《大同专利法》给吃透了。
此时的苏州,有一群中学或大学毕业,懒得去做官的富家公子哥。
苏州工匠的发明,基本都有实用价值。可这些苏州富家子,他们的发明千奇百怪,而且大部分屁用都没有。
李铨在坐黄包车的时候,苏州某处私有园林里,正在进行一场离谱的发明成果检验。
一个从南洋买来的爪哇奴隶,战战兢兢坐在板凳上。他的对面,是十多个苏州富家子,围着一个巨大的木箱子。
木箱前端有小孔,奴隶被小孔投影进来,通过45度向上倾斜的镜子,反射到上方的磨砂玻璃成像。此物的发明者,一个叫顾焕生的公子哥,将半透明的白纸蒙于磨砂玻璃,又用黑布罩在自己脑袋上,使用炭笔勾描磨砂玻璃的成像。
大概用了半个钟头,奴隶的画像跃然纸面。
“此物大功告成,”顾焕生拿着刚刚创作的画像,指着木箱子说,“我便把这个发明,称为画像机!”
“哈哈哈哈!”
其他的公子哥,闻言哈哈大笑,然后就开始嘲讽起来。
“顾兄大才,又发明一无用之物也。”
“这机器真好,画出来的人像,似乎不弱于西洋素描。只不过嘛,人家西洋素描,不用你这大机器,也不用耗时这般久。”
“不错不错,顾兄真有吾辈风范,种种发明没有一件派得上用场。”
“……”
这些公子哥虽然各种嘲讽,却对此物兴致勃勃。
可怜那爪哇奴隶,坐在板凳上不得动弹。公子哥们轮番上阵,亲自体验画像机,特别是不懂画技的,描出人像之后更加兴奋。
如此不着调的发明,已经具备照相机的基本原理。
傍晚,腰酸背痛的奴隶,被放回去吃饭休息。这些公子哥们,则邀约着去吃酒戏耍,最后甚至把画像机搬去太湖,花钱雇佣名妓一动不动的当模特。
画舫之中,推杯换盏。
名妓崔烟是如今少有的汉家女,她亲妈便是个jì • nǚ,好逸恶劳没有从良,还让女儿接自己的班。一来二去混成了名妓,颇得士绅商贾追捧。
“顾公子发明这物什,真叫人拍案叫绝。半点画技也没有,都能拿起炭笔作画。”崔烟一边倒酒,一边说着奉承话。
旁边名叫李敏衷的富家子哈哈大笑:“崔姑娘这是在骂人呢,咱们这些人,只发明无用之物。那些所谓有用之物,交给工匠发明便可。你说顾兄的发明有用,便是将他视为工匠之流。”
“对对对,罚酒三杯!”众人立即起哄。
“小女子说错话了,自当罚酒,”崔烟连喝三杯,随即又说,“诸位公子的发明,今日或许无用,百年之后名扬天下也未可知。”
“哈哈哈,怕是要贻笑天下。”众人再度大笑。
他们都是富商之子,骄奢淫逸惯了,甚至连官吏都不做,因为这年头的官吏很累,稍不注意还要卷进什么案子里。
与此同时,他们又出自新式教育,学历最低的也是中学毕业或肄业。传统诗文懂得一些,数学物理也懂得一些,个个认为自己学贯中西,总想搞出点惊天动地的事情。
一群……社会变革和教育变革的产物,对历史、现在和未来都有些迷惘!
席间,顾焕生一边喝酒,一边嘀咕道:“能不能用某种药剂,涂抹在玻璃之上,让它自己干涸之后形成人像呢?”
“你发明一种药剂,让它自己画画算了。”一个叫程景明的富家子取笑道。
顾焕生却还在说:“这种药剂,要对光有所反应,可又上哪里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