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黄
现在的人已经很少会喝雄黄酒了,哪天兴起了倒上一杯,就是端午最后的色彩。
——题记
外面的河水起了喧嚣。
奔腾而至的黑云,遮天蔽日,掀起阵阵的波澜,搅动着河面,河岸的孤舟,就像是风雨中飘摇的独木,忍受着一波接着一波的风浪,停靠在岸边。
老黄就躺在这船里,听了一晚的风雨。
风浪确实是有点大了的,哪怕是熟悉了这片河域的老黄,也忍不住咂了咂嘴,抬眼看了一眼那漫无边际的黑云,眼角的皱纹眯到了一块,眯成一道包子褶。
腰间的酒壶晃荡作响,老黄听的眼馋,吧唧了一下嘴,终于是取过来喝了一口,换了个满足。
常年撑船的人,身子骨总是湿的,染上了不知道多少河水的风尘,闲来喝点酒,权当是暖暖身子了。
老黄晃了晃酒壶,估摸着里面还剩下多少,又看了下渐渐开始平息怒吼的天气,手指头掐着算了算日子,嘴角扯了一道欣喜:
“快端午了啊。”
云镇的端午来的热闹。
只稍是太阳刚冒出来个头,家里的艾草就挂了上来,挂在每家每户的门前,读成了端午的一抹色彩,久一点的,空气中会弥漫着粽叶的味道——
锅开与熟,粽起家户。
老黄也要包粽子,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玩意,丢不得的。
他包粽子的手法也独特,两片粽叶这么一捋挽成个花,右手空出来往里面填着些喜欢吃的东西,糯米、花生、玉米、甜枣……
末了,老黄又顿了顿,“臭小子喜欢吃八宝的,还得多做几个。”
他又忙活着做了几个八宝馅的,给添到了锅里煮着。
做完了这些,他翻身上了船。
端午的这段时间,外面的孩子都会回来,跟自己的亲人一块儿聚聚,不管是南来北往的,都得过老黄这道船,所以哪怕是赶到了今天,他也得撑个船走上几趟才行。
乘船的人,大多都认识老黄的。
关于老黄的名字,许是因为太过久远的关系,久而久的,也没人提起了,平日里喊道,也是喊一声老黄,至于叫什么老黄头的,那都是些上了岁数的老友了。
“老黄,开船吗?”
听到是有人叫船了,老黄从船里探出个身子来,脸上的褶子都皱到了一块,略微带了些佝偻的身子直了直,点头应和了一声:
“开!”
吹来的风中掺着粽叶的味道,归家的游子心底喧嚣,老黄在船头笑了笑,撑着手中的那只竹竿,手上厚厚的茧子早已被磨得不成样子,他一步步的撑着,载着满船的端午,载到了云镇的故乡。
他看了眼云镇的方向,袅袅炊烟升起,划开了河面的半道氤氲,空气中的粽子,不远处的鼓点,这些他都看着欣喜,于是回程的船号里,多了些没听过的味道:
“我这一生啊——”
“船上过——”
“带着风雨啊——”
“端午来——”
“满船的粽子啊——”
“飘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