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略微聊了些离题的话后,伊流翎切入了正题:“之前你说你对那个泰克沃夫神教有所了解,具体指的是什么呢?”
“哦对,”夜壶经他一提醒想起来了,“你应该知道城主府还有一位正统继承人,对吧?”
“对,好像叫巫壶来着?”伊流翎虽然并不质疑安吉算出来的结果,但夜壶估计不知道其中关窍,所以姑且这么说了。
“嗯,巫壶,他是泰克沃夫神教的教主。”夜壶点点头,继续说,“我还知道城主府内在制造一种特殊的药剂,是用来培养母虫的。”
“你这都知道?”伊流翎有些诧异,以夜壶在城主府不受重视的地位,他竟然可以得知这种算是机密的事情吗?
“不是他们告诉我的,是我自己知道的,”夜壶在床边坐下,将床头柜上的灯调亮了一些,然后将转动灯罩,将灯光打在了墙上,“我猜你应该是需要这个。”
伊流翎操控布莱克向着灯光照着的地方望去,鸟类魔兽比人族拥有更强的辨色能力,因此他毫不费力地看到了遮掩在浅蓝色纱幔后的白色墙壁上,有一个不怎么明显的色块。
夜壶并不需要像他一样去看,他毕竟已经在这个地方住了一年,对这个床头的暗格非常熟悉,只是伸手撩开纱幔便将那暗格打开了。
这个暗格并不大,大约也就相当于一块砖的体积,让人有理由怀疑它最初就是通过撬走了一块砖制造出来的。然而即使是这么小的空间,里面也依然没有放满,夜壶从里面取出了一张薄薄的纸,出示给了布莱克。
“啊,这是?”伊流翎只是粗粗扫了一眼,便立刻看出了那是什么东西,“你竟然连这个都搞到了?”
那张纸正是连昆易他们都看不到的,只有被选为核心分子并单独带走的那批人才能拿到的,组装版的炼金药剂配方。
伊流翎并不懂炼金药剂学,但为什么他能如此笃定呢?那是因为昆易他们拿到的的确是炼金药剂原液的配方,但这些被制造出来的原液却不会进一步进行药剂学上的处理,而是被作为了另一种技艺的初始材料。
那便是伊流翎最近开始学习的惊奇药剂学。
虽然说,伊流翎在惊奇药剂学之上只能算是个初入门的新手,但架不住他资源好,阿蕾莎给他的那份炼金硬盘虽然是惊奇药剂学知名读物,但里面包含的失败例子之丰富远超市面上任何一个版本。
而他看过的上册里面,就提到过有一群前仆后继作死的惊奇药剂师曾提出过一个理论,即人不确定论。
因为惊奇药剂的材料极其灵活,而且为了能够产生更好的效果,大多具备不确定性。而在其中,除了一些抽象的东西例如气息、魔力流、执念甚至声音(曾经有个惊奇药剂就是必须在跟人吵架时才能配置出来)之外,也有一些实体存在但依然十分随机的材料,例如某些猴类魔兽酿的酒。
人不确定论就是从这里诞生的,那个惊奇药剂师指出,既然魔兽或者植物制造的产物能算作惊奇药剂的材料,那么为什么人制造的不行呢?毕竟哪怕是严格按照要求去做的产物,也会因为工匠的个人情况不同而有差别,这就是人的不确定性。
因此,他认为,让一些新手去制造一些物品,由于其生疏的手法,极有可能制造出完全不符合规格的奇特产物。而这些产物,在通常情况下被视为废品,本来就会浪费掉,何不废物利用拿来做惊奇药剂学的材料呢?
于是,一部分赞同这个说法的惊奇药剂师便向各个协会收购残次品,应用在了药剂的配置中,并很快都把自己喝死了。
后来,人不确定论流派就逐渐消亡了,因为随着时代发展,大家逐渐意识到,人族和第八世界的其他生物就是不一样的。研究神秘学的人认为这可能是与命运线有关,而研究魔法的则认为人族特有的契约和魔力会对其经手过的物品产生影响,从而让不同的学科之间难以兼容。
失败案例大全里专门划分出了一个区域来记载这些成体系的理论,用的语言很诙谐,不像是传统教科书那样一板一眼。因此,伊流翎看得津津有味,印象也就很深,在看到这个明显是惊奇药剂学格式的配方之后,一下就认了出来。
而且,更令他惊讶的是,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这个最终产出的培养类药剂,根本就不是给虫子喝的,其目标对象分明就是人族。
“这个东西是阿蔓姐姐给我的,”夜壶说完,想起伊流翎应该不认识对方,又补充一句,“阿蔓姐姐就是少城主夫人,也是格鲁高中校长的姐姐。”
这话一出口,伊流翎就在脑中对上号了,之前昆易说过因为夜壶的存在,茶壶将手下权臣的女儿嫁给了巫壶,应该指的就是这个阿蔓。这么说,那位权臣应该就是之前的格鲁高中校长,后来把位置传给了他的儿子,也就是伊流翎之前碰见过的那个人。
但是,阿蔓为什么会拿到这个配方?她跟那个神教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把东西交给夜壶呢?
似乎看出了伊流翎的疑惑,夜壶表情认真地说:“每个人都有秘密,我相信我的直觉。阿蔓姐姐是好人,我不会去问她的用意,就像我不去核实你的来历一样。”
“好,好吧,”伊流翎没想到自己居然被同龄人教育了,不过他也发现了夜壶的性格似乎没有那么较真,对待生活是一种得过且过的状态,也不知道是不是跟他的经历有关系。
当然,他同样发现夜壶几乎不称呼巫壶和茶壶为哥哥和父亲,而是用其他的名称代替,可见即使是心大如他,也不是毫无底线的。
不过,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伊流翎记得这次任务虽然不允许请老师作为外援,但是信息交换却并不被禁止。因此,他将配方抄录下来一份,直接发给了阿蕾莎。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人不确定论这个流派的历史的描写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