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握着沾满了鲜血的归一剑,神色淡漠的向温宁雪走来,看到她眼中的惊惧时眉心微皱。
“阿宁,为何怕我。”
温宁雪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她眼中的沈决,衣袍带血,戾气满身,从重剑上散发出来的血腥气让她几欲作呕。
那把平日里她无数次想要触碰的归一剑,片刻前结束了一个人无辜之人的性命。
而这把剑的主人,是她一直思慕爱恋,敬重非常的夫君。
温宁雪有些恍惚,她原以为沈决的剑下都是些害人的恶妖邪魔,所以他每回说起那些经历,才是这副淡漠神色。可是今日,倒在那血泊之中的,是上一刻还与她谈笑饮茶的活生生的人,他竟一丝愧色也无。
这样的他,温宁雪怎能不怕?
沈决飞身一跃,想要将她带离,温宁雪几乎是下意识地仓惶躲开。她本就心乱如麻,一时不差,竟从那树干上坠了下来。
毫无意外的,他在沈决的怀里,毫发无伤的落了地。
“呕沈决衣袍上沾了些血迹,那浓烈的血腥味让她捂住口鼻,不由得干呕出声。温宁雪退了半步,将他一把推开。
“你到底在闹什么?”渐渐的,沈决有些不耐烦。
温宁雪眼眶微红,出言讥讽:“我哪里敢同你闹?谁知道你哪天一个不高兴,也用归一剑在我身上捅出几个窟窿,到时候我也跟梵音一样样
她逐渐语不成句,眼泪终于抑制不住,从眼眶滚滚落下。
“你在心疼那个佛修?”
温宁雪毫不犹豫的回道:“没错,我是在心疼他。”
“那他死的倒也不冤。”沈决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梵音,像是在后悔没有多刺几剑。
温宁雪哑然失笑,神色凄然的望着他:“沈决,你到现在竟一丝悔意也没有,还说出这样的话!那方才还是个活生生的人,死在了你的手上!”
她满眼失望,见沈决神色不改,决定不再理会,作势要去给梵音收尸。
沈决见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略有不满的问道:“你要去做什么?”
“你这个shā • rén凶手,别碰我!我去给他收尸都不行吗?”她拼命挣扎,但却无济于事。对沈决来说,她这些拳打脚踢的小动作根本就是在挠痒痒。
两人僵持不下,她渐渐没了力气,便也不再挣扎,一副了无生气的样子,动也不动,任凭沈决处置。
沈决见拗不过她,只得幽幽一声短叹:“他没死。”
听了这话,温宁雪原本黯淡无光的眼渐渐恢复了神采,又怕是自己幻听,忍不住向他确认:“他真的还活着吗?可是,他全身被归一剑捅了那么多个窟窿,又流了一地的血,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有生还之机的啊!”
“可他不是普通人。佛修与其他修士不同,若要杀死他们,必要剜佛心剥佛骨,将这两样都毁了,他们才会身死魂消。刚才只是给他个教训而已,毕竟我跟他宗门也算有些渊源。那八剑没有一剑刺在他心上,他自然是死不了,过几个时辰,体内的灵力运转几次,伤口也就都修复好了。”
要不怎么说,他一见这佛修就讨厌,定然是因为太过难缠,绝不是因为旁的什么。
温宁雪听了他的解释,这才破涕为笑:“太好了,梵音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
沈决冷哼一声,语气里带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不满,:“他活着你就这么开心?”
温宁雪现下只专注于梵音没死这件事,完全没察觉到一旁人浅浅升起的怒意,笑吟吟的回道:“那是自然,他没事我就放心了。”
她原本想着,若是梵音死了,就算是大义灭亲她也要忍痛带沈决去官府自首。现在人没事,沈决就不是shā • rén凶手,她自然也松了口气。
幸好,幸好他并不是那样不堪。只是想到方才自己误会他杀了人,冲他又吼又踢,现在怎么道歉是个问题。
温宁雪酝酿着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突然被他打横抱起。
她猝不及防也反抗不得,“你又发什么疯,你放开我!”
“闭嘴!”沈决压抑着从心底升腾起的怒意,眼尾微红,单手掐了个法诀,御剑腾空,又从储物袋中拿出一袋夜明珠丢在了地上,方才扬长而去。
————————
银珠正在正院踱步。主君说去上清寺接夫人回家,这已经好几个时辰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她不由有些心慌,可别又节外生枝了。
“呸呸呸,节外生枝个鬼,八成就是路上有事耽搁了。”银珠在心里默念着,不住的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