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埃文的名字列在重症室上,邹远甚至走后门拿到了病历,病历上写得是“刀伤”,一刀插进了肺中,肺叶严重受伤,大出血,但因为患者本身是进化者,且有意避开要害,目前手术顺利,情况稳定。
埃文是第一批送进医院治疗的,已经出了手术室,目前正在恢复阶段。
将病历交给邹远的医生还问,“又出事了?跟这位患者有关吗?他目前还是昏迷状态,不过可以唤醒,你要有事问他我可以帮个忙,放心吧,不会加重伤势。”
医生又道,“但时间很短,几十秒或一分钟,我也不能控制。”
在邹远的同意下,这位医生给埃文来了一针,随后贴心的走出病房,还帮他们关上了门。
从这种状态中醒来,伤口的疼痛直接钻进了埃文的脑袋,即便他这个人平常总是端着,一副高冷精英的风范,也忍不住哀嚎了一声。
邹远没错过这个机会,将这一声哀嚎给录了下来。
随即,他根本不给埃文恢复的机会,就踩着哀嚎的尾音问,“方永生是幕后黑手,他外面肯定有接应,你是跟他一起游出去的,有没有发现什么?”
埃文先是看了一眼插在自己身上的瓶瓶罐罐,随即听出了邹远声音中的急迫,脑子里稍微反应一下,大概猜出时间紧迫,只给邹远留了两个字,“议会。”
随即黑暗重新席卷而来,埃文涣散的目光中看见邹远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重新陷入了深眠。
“他要从监狱逃脱多的是办法,就目前看来方教授的人脉极广,完全可以掩盖他的行踪,但他却不惜引发天灾,毁掉了沿岸两个城市,死伤数万人!”
邹远的脸色极其难看,“方永生的目的不是逃出去,而是议会,大灾来临时,按照十几年前出台的《紧急预案》,为了商讨解决方案,所有议员都会聚集,他要在议会上动手!”
由于议会想将受灾的两个城市分割出去,所以切断了所有运输渠道甚至是通讯,而在洪水和海啸的巨大冲击力下,内部的基础设施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要联系谁基本靠吼,一夕之间进入了原始阶段。
虽然茉莉给邹远留下了代步用的快艇,但方永生已经失踪近十二个小时,快艇根本无法弥补这么巨大的时间差距,等邹远和沈卓耀到达议会,恐怕事情已成定局,大家都凉透了。
不过邹远找了一圈,还是硬生生找到了一个渠道——专属于进化者的渠道。
毕竟水晶球内部要是发生大问题,护防军都对付不了的那种,进化者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天南地北,转瞬之间。
不过,这条通道的使用审核非常严苛,邹远成为进化者的三年时间里,也只用过两次,而进化者内部也常常调侃,说要是真正战时打报告、等批复、体检、安检的时间,都足够人类灭绝好几轮了。
邹远本以为这条通道已经因为洪水被彻底淹没,就算它本身再怎么高端坚固,也受不了洪水的侵蚀和水中食肉动物的进攻,但邹远也很快得到了回应……一位能深入水下的进化者传来消息,说通道受损不严重,还能勉强开启。
就算通讯受阻,所有进化者还是颇有默契的形成了联络网,贺瑶通过这个联络网,随后也找上到了邹远。
小姑娘站在快艇上,说不出的疲倦和狼狈,好好一件红色的衣服被淤泥浸染,活像糊了一层龟壳,脸跟手也不见得干净,她这满头白发本就比旁人寡淡些,这时倒色彩分明。
贺瑶找了整整十几个小时,她很久以前就失去了父母,只有邹远一家给她不少关怀,贺瑶有时候就像邹远的一道影子,沉默寡言,却会咬人。
邹远湿漉漉的身上有些轻伤,大多是不可避免的青紫和破皮,全都不严重。贺瑶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然后欣慰地冲沈卓耀点点头,感谢他将邹远照顾的不错。
“……”邹远揉着小姑娘的头,“天塌了,家里先有父母撑着,然后轮到我这位哥哥,而你这么老成不显得我们无能?”
贺瑶微微有些不满,“天塌了,家里先有我撑着,你们要是受了伤,不显得我无能?”
“伶牙俐齿。”邹远苦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来了,我们准备去水下看看,你一起来吗?”
“当然。”贺瑶坦荡,“就算你要伤天害理,我也会跟着去。”
比起广场上的生离死别和洪水中的奋不顾身,沈卓耀更喜欢现在的小打小闹。
他刚刚才发现,自己从来不知道邹远也有这么少年气的时候,撑着腰揉着头,说句大言不惭的“我能撑着天”,更不知道邹远能对人这么放心,放心到以身犯险时,还能问“一起来吗?”
沈卓耀的记忆中,邹远就一直是个护犊子的老母鸡,自己就算是穿个针引个线,他都要提着灯紧张兮兮地蹲在旁边,生怕正在穿针引线的人是个白痴,下一秒就将自己给扎伤了。
想到这里,沈卓耀莫名的有些生气,他按了一把邹远肩膀上的淤青,冷着语气道,“我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