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雨夜
老人逃遁的那片山林，一棵树后，老人默默地探出了半颗脑袋，小心翼翼地张望。
张阳了注视着老人，怒问到：“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见气势汹汹的那两人走远了，老人欢喜地奔到张阳面前解释道：“是我，是我，不是他！”
张阳也察觉道老人好像不对劲，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见老人的那个样子，“你好好说清楚。”
老人委屈道：“我有时候是我，有时候是他，我和他不一样。”
失心疯？这是张阳心底的第一反应，以前的案子见到过，犯失心疯的人会在不同时候表现出不同的两面，甚至两个相反极端的人格。
但这种病往往发生于承受能力低的人身上，可老人这种见惯了生死的江湖武夫，不太会发这样的病，或者说走火入魔？这个理由或许更加充分些。
“什么时候是他？什么时候是你？”张阳问道。
老人歪着头怯怯道：“不知道，就有时候是他，有时候是我。”
张阳有茅舍顿开之感，难怪自己见这老人时是连条死鱼都怕的人，可老人却又能犯下伤及数十条性命惨绝人寰的命案。他猜测，老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生了这怪病，被分成了人魔两面，人性的老人善良怯弱胆小，魔性的老人残暴嗜血好杀。
张阳用有所缓和的语气说道：“那你现在把我体内的封禁解开。”
老人怔了怔，细声道：“我不会。”
张阳一阵失望，人性的老人并没有记得武功方面的事，这些事全都交由了魔性的老人。
老人坐在草堆上，低着头，他看出来张阳并不像前两天那么友善。
“你是从哪儿来的？”张阳淡淡问道。
老人四周望了望，却找不到家乡的方向，低头伤心道：“我以前一个人住在高高的山洞里，每天都有鸟儿雀儿，我喜欢下河里抓鱼，也喜欢冬天堆雪人，有时候我也在石头上晒着太阳睡觉。山上的树会结果子，树林里的蘑菇和野菜可以熬汤。现在到处都是人，我很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张阳质问道。
老人泪珠子大颗大颗不要钱似的滚落，啜泣道：“我也想回去，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我怕走丢，怕饿，怕碰到人，我就只能跟着徒弟，徒弟又不回去，带着我到这儿来。”
“徒弟？”张阳疑问道“我一直以为是你孙子，他去哪儿了？”
说到这儿老人控制不住情绪，嚎啕大哭，“徒弟死了，他不怕我，怕他，被他打死了。”
张阳已经分辨得了老人话里的三个他分别指谁，心里百感交加，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断不会相信面前伤心欲绝的老人昨晚还是制造噩耗的恶魔。
两人乘着牛车赶路，一路倒是路过过些个村落镇子，但张阳实在不敢让老人去那些人多的地方。
老人在路边地里刨来的几个地瓜是二人一天的口粮。
傍晚，天阴沉沉，眼看着要下雨，路边恰巧打着个没人的棚子，张阳让老人赶车进了棚子里。
这样的棚子是附近村里的庄稼汉搭来守夜用的，村子的人会轮流守夜照看庄稼，既是防那祸害庄稼的山兽也是防那喜欢不劳而获的人。
在棚子里，老人心疼地取下牛背上套车的绳套，劳累一天的老牛终于得以休息，趴伏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