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廷玩世不恭的表情里忽然间跳了一点难以琢磨的悠远的意味,像是相距亿万光年遥远的星光。这让成默不得不揣测李济廷曾经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他又有怎么样的过往。
成默想起了白秀秀告诉他的关于李济廷爷爷李克光的传奇事迹,愈发好奇李济廷又会有怎么样的往事,不过他并没有开口问,只是冲着李济廷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把我弄上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李济廷将银色酒壶的瓶盖拧紧,笑着说道:“当然不是,知道我为什么特意跑一趟来开这个会,让你进阿斯加德吗?”
成默也不太明白李济廷是出于哪方面的考量,因为抛开他就是解锁“阿斯加德遗迹之地”这个不为人知的因素的缘故,他不相信太极龙没有更好或者差不多的人选,总之他觉得他的优先级不该这么高,于是他耸了耸肩膀说:“因为攻略遗迹之地不仅需要理科思维,还需要文科知识?”
李济廷“哈哈”一笑说:“你想的太肤浅了,也低估了‘歌唱者号角’的重要性......”
“‘歌唱者号角’究竟是什么神器?”
“它本身的属性其实无关紧要,但它是我们人类能够走出太阳系的关键.....”
成默倒吸了一口凉气,压抑着震惊,尽量有平和的语调低声说:“走出太阳系.....”成默停了一下,低头看向作着的李济廷,心中的疑惑更甚,他装作有些不解的说,“这么重的担子交给我合适吗?”
李济廷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随后说道:“没时间了。”
“没时间了?什么没时间了?”成默压抑住心惊肉跳的感觉,尽量若无其事的问。
“你不是曾经和谢旻韫提到过人类是个金字塔社会吗?”
成默没想到李济廷这都知道,吞咽口水时差点被口水呛到,咳了几声才说:“其实现在说金字塔已经过时了,应该说橄榄型?”
“狗屁橄榄型,还不是金字塔,只不过科技和资本的发展让金字塔异化了而已,现在所谓的中产阶级,实际上还不是无产阶级,偏偏一群沙雕还以为有了套大城市的房子,开上了奔驰宝马,买了几个LV古驰,就脱离了劳苦大众变成了上等人了。其实他们才是被食(tong)利(zhi)阶层剥削最狠的人,可他们偏偏自觉的站在了食利阶层那一边,还奢望着成为被选中成为传教士。”
“对!愚蠢的小布尔乔亚!万恶的食利阶层!”
李济廷一个爆栗敲在成默的头上,说道:“别指桑骂槐。”
成默闷哼了一声,做了个无语的表情。
“之所以推你进阿斯加德遗迹之地,是因为......你就是我选中的传教士。”
成默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也没有问为什么,只是摇了摇头说:“放过我吧!我还是个孩子。”
李济廷“呵呵”一笑,拍了拍成默的肩膀说道:“和魔鬼签订了契约,总得让魔鬼有所收益。”
“我什么时候和你签订契约了?”
“你以为乌洛波洛斯是白给的?”
“这是我爹留给我的。”
“成默啊!别自欺欺人了,你觉得你现在还有退路吗?你以为传教士是想当就当,不想当就不当的吗?”
空气中些许戏谑和轻松的气氛忽然间全都被冷风吹的无影无踪,成默低头望着楼下穿梭的人群,沉默了一会,面没有太多情绪的问:“为什么是我?”
“其一是因为你爹,他是一个没有被世俗和历史蒙蔽双眼还能够坚持自我的人。其二....”李济廷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是什么自己慢慢琢磨!”
成默犹豫了一下轻声问:“我爸怎么死的?”
“现在还不是你该问的时候,你现在问我就只能回答你是车祸。”
成默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有些黯然。
李济廷随意的将手中的银色酒壶递给了成默,淡淡的说道:“拿着。”
成默没有接,再次回答道:“我不喝酒....”
“送给你的,这可是我们李家的传家宝,元首用过的东西。”
“元首?元首不是不喝酒吗?你怕不是在哪个跳蚤市场买的,然后拿来哄我?”成默一脸狐疑的望着李济廷。
“不要算了!”李济廷轻蔑的笑了一下,准备把银色的酒壶放进口袋。
成默瞥了一眼刻着“黑鹰”的银质酒壶,上面丝毫没有岁月侵蚀的痕迹,被摩挲的锃亮,奇怪的是它并不是那种特别光滑的明亮,而是如同波光有些潋滟,仔细看竟然还有些水晶般的质感。那镌刻在上面的黑鹰也不知道是什么工艺或者技法雕刻上去的,像是镶嵌又像是描画,总之异常的漂亮。成默立刻不知廉耻的改变了主意,开口说道:“要!”
李济廷将酒壶抛向了成默,成默竟然像是知道李济廷会这样做一般,敏捷的接住了酒壶。
“我得走了。这一次可没办法管你,你得靠自己。当然谢广令也是能靠的住的,公事你可以相信他,但私事......”李济廷冲着成默眨了眨眼睛,一脸暧昧的笑容,“私事估计你也不会找他.....哈哈!”
成默猜李济廷这个老狐狸是不是看出自己和白秀秀有什么,他总觉得李济廷也许了解自己的一切,成默心中有些惊惧,想到以李济廷的实力,捏死自己不过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似的,真还没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李济廷都直说选自己当传教士了,他也就不在担心自己被李济廷捏的死死的,反正担心也毫无意义。
于是成默也就无所顾忌的问:“你....去哪里?神器这么重要为什么不留在克里斯钦菲尔德?”
李济廷又给了成默一个爆栗,没好气的说:“什么‘你’!对我这种上流社会的人礼貌点!”
“李大人,您要去哪里?”
“我怎么老觉得你这小子说话什么话都跟骂人似的?”李济廷扶着下巴皱着眉头说。
“您老想多了。”成默恭敬的说。
“我去德意志,那里的事情也很重要。”李济廷叹了口气,“要是消息没错的话,默大妈这两天就会宣布德意志建立多元文化社会的努力已经彻底失败,然后引咎辞职.....我总以为时代会变得更好,人民会变得更聪明。但是并没有,比起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如今穿上黄背心的底层和拿起武器的学生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他们被右翼民粹和资本给洗了脑,变成了彻底的工具人,如今是左翼运动的黑夜,普罗大众连北斗星也看不见了。”
“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无产阶级革命斗士。”
李济廷甩一下头,又抬手拨了被风吹的散乱长发,双手插进裤袋,摆了一个文青的造型十分自恋的说道:“我一直都是。”
“克里斯钦菲尔德安全吗?”
“从现在开始,除了国内那里都不安全,今年和明年将是最动荡的一年.....时代要变了。”
成默得到了自己预料中的答案却一丝一毫也不害怕,他再一次怀疑自己的内心实际是渴望危险的,他淡然的“哦!”了一声,这一次的音调有些偏长,被冷风吹成了颤音。成默把银质酒壶塞进上衣口袋,接着也把有些冰凉的双手插进了口袋,抬头眺望着天际,太阳又高了一些,暖意却不曾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