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街说完便走,一路小跑着回去,宽大的衣服里鼓满了风,像是一只自由的风筝,散碎的发被风吹得蓬乱。
悦糖心见他气喘吁吁地回来,头发也乱糟糟的,抬手将他的头发梳整齐:“怎么不坐黄包车回来?我不是给足你钱了么?”
“去的时候紧急,回来的时候又不急,省一点钱是一点嘛。”阿街憨厚地笑,“师姐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不能大手大脚地乱花。”
阿街实在懂事,悦糖心拍拍他的肩:“那好,以后给你的钱就自己存着,等你师姐我落魄了,你再收留我,行不行?”
“好嘞。”
顾司南在门口沉思了半晌,晚风将烟灰吹散,火星被吹得愈发旺盛,一根烟很快燃尽,既然那东西这么珍贵,还是帮她找找吧。
季灵筠正跟人碰杯喝酒,余光瞥见顾司南进来,他身上带着廉价的烟味,人也不似往日沉寂,多了一些她看不分明的东西。
他们年少相识,在烟叔手底下讨生活,有一种相依为命的特殊感情。
这还是头一次,季灵筠有了不确定的感觉。
一夜的热闹过后,隔天一早,夏城日报登了两件事,一件是季公馆的盛大舞会,另一件是悦糖心的风流韵事。
季灵筠带着黑色丝质手套,身形慵懒地靠在沙发上,捏着报纸的手在日光下极为粉嫩好看,她嘴角笑意浅浅,梨涡淡淡:“阿南,差人将这一次的报纸送到宁安城去。”
顾司南宿醉刚醒,一句阿南将他古旧的记忆唤醒。
年少时的季司北一头齐耳短发,说不出的简单纯净,当时她最喜欢这样叫他,阿南,阿南,他是阿南,她是阿北。
“好。”
悦糖心看到报纸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周围的人都瞒着她将报纸藏起来,还是若雪偷偷报了信儿她才知道,报纸上面对她的措辞有些激烈,水性杨花、万叶丛中过、风流一连串的词儿再搭配上那一张照片,极有说服力。
攻心为上,从内部瓦解他们的感情,原来季灵筠打的是这个主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