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冲击,陈寒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她瞪着沁着红血丝的眸子,一眨不眨望着安沐,喃喃道:“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原本并不知道你在骗我,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
安沐没多做啰嗦,再度走到玄关,开了门。
“陈老师现在可以走了吗?我真的还有事,恐怕不能招待了。”
陈寒垂眸,红唇抿成一线,好半天才站了起来,摸索着从裤兜摸出一个戒指盒似的小盒子,斜角绑着珠光丝带。
“昨天说的,今天要补你生日礼物,生日快乐。”
陈寒将那盒子递向安沐,神色说不出的凄凉,仿佛安沐要是拒绝了,那真就太不给情面了。
安沐淡淡扫了一眼那盒子,门拉得更大了些。
“谢谢,我觉得我不适合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陈寒苦笑一声,解释道:“不是戒指,只是个吊坠。”
“你已经给我做了饭庆祝了,这已经足够了。”
陈寒沉默地收回盒子,垂眸走到玄关,换鞋拿包,临出门前,再度把那盒子递到了安沐面前。
“第一个生日礼物撞了,第二个再被拒收,我也太失败了……就当是感谢我帮你,收下吧。”
安沐这次连看都没看那礼物一眼,淡淡道:“快三点了,简以溪七点的车。”
又是逐客。
陈寒看了眼早在她换鞋时就已经摸过来挽住安沐胳膊的简以溪,没再多说,攥了攥猩红的盒子,转身走了,高跟鞋踩过走廊的声音,空旷又孤寂。
安沐关了门,晃了晃坠着累赘的胳膊。
“搂这么紧干嘛?”
“我这不是怕她纠缠你嘛。”
“她不会。”
“你怎么知道不会?再说不也是你教我的吗?防人之心不可无。”
“至少现在不会。”
好吧,简以溪无言以对,她其实也觉得陈寒这样身份的人,不至于像个市井泼妇一样楼胳膊抱腿死缠着不放,可她就是不放心,但凡牵扯了安沐,她觉得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安沐这么漂亮又优秀,谁看了不喜欢?万一就让人占了便宜呢?
安沐把手机塞进玄关的挎包,冲简以溪道:“去收拾你东西,咱们现在就走?”
“现在?会不会有点早?”
“咱们拐个弯。”
这个弯拐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大,简以溪站在故宫门口,看着偌大的宫门,整个人都呆了。
“这……得提前好多天订票才行吧?你哪来儿的票?”
“找我小姑姑帮忙订的。”
“什么时候?”
“昨晚。”
“可我马上就要走了,根本来不及看什么,这不是浪费吗?”
“不浪费,我也不是让你看建筑的,我带你看个活物。”
上辈子的简以溪很忙,忙到除了出差,根本没机会去北京以外的任何地方,偶尔有闲暇,她也顶多只能在市区转转,来得最多的就是故宫。
安沐带着她穿过如织的游客,走在长长的宫道,宫道两侧是高耸的宫墙,朱红的墙身,肃穆的氛围,仰头望着被那被宫墙收窄的天空,蓝天白云仿佛都透出了历史的味道。
十六岁的简以溪从没来过这儿,三拐两拐就迷了路,索性她也不看路了,任由安沐领着她。
安沐径直带她进了颐和轩,打眼一望,一片朱红,廊柱厢房都是古朴的红。
简以溪挽着安沐的胳膊四下张望着,惊叹于古典建筑的美丽,真的是踏入门槛的瞬间,就被带入了历史的长河,简直像是穿越了似的。
她正看得起劲儿,安沐的脚步的脚步停在了一处窗台。
斜阳正好,窗台上一只狸花猫懒洋洋趴成一滩猫饼,金色的阳光落在它身上,它舒服地眯着眼,猫爪无意识伸了伸,柔软的小肉垫粉粉嫩嫩,看得人直想捏一捏。
安沐摸出手机,小心翼翼靠近,狸花猫老佛爷似的微撩了撩眼皮猫了她一眼,又金贵的慢悠悠阖上,丁点儿不怕人。
安沐接连拍了好几张,就像上辈子那样,存在手机里,繁忙之余拿出来看上两眼。
简以溪也拿着手机拍了几张,不过她没拍猫,拍得是翘曲的飞檐,古朴的小院。
安沐道:“我就是带你来看它的。”
“嗯?”
简以溪这才把注意力拉回了猫身。
“看它?来故宫看猫?”
简以溪眨了眨长睫,似乎有点不能理解,阳光下,那睫尖仿佛透明的,脸侧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带着少女独有的柔软。
“对。”
“为什么?这猫有什么不一样吗?我看着和外面的流浪猫长得也差不多。”
“是差不多,可同猫不同命,它们比那些被主人捧着宠着的宠物猫还要幸运,它们有吃有喝还有……自由。”
安沐望着那狸花猫,眸光柔和又悠远,斑驳的树影恍在身后,晃晃悠悠的,像是回到了过去。
“它叫小崽,喜欢呆在这颐和轩,有时候也会溜达去珍宝馆,很多人都戏称它是颐和轩带爪侍卫,我每次来都会看它,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后来它死了,她想看也看不到了,她有专门问过工作人员,说它是十二月九号没的,寒冬腊月,正是冷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