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温温柔柔的简以溪,这会儿像是发了怒的狼崽,瞪着通红的眼,硬着脖子,转身就要往外闯。
安沐紧抿唇线,说她什么她都可以不在乎,可说她不在乎养父母,那就是剜她的心!
这世界,如果说有谁能让她愿意用命去换,那就是养父母!
原本还算冷静的情绪,因为简以溪这冲口的一句,立刻窜上了许久不曾有过的一丝火气。
安沐美目收敛,上前一把抓住简以溪的胳膊,声音冷了好几度。
“你怎么知道我不心疼?心疼不是莽撞!”
“真心疼哪还顾得想那么多?!你放开!”
简以溪是真的气疯了,当初被简家那么欺负她也没这么气过。
别人是为母则刚,简以溪是为女则刚,谁敢欺负她爸妈,她就跟谁拼命!
安沐深吸了口气,难得发怒却还要压抑自己。
——这会儿不是生气的时候,回头再找她算账!
“你先听我说。”
简以溪有伤在身,安沐不敢硬拽,刚想说自己有一劳永逸的办法,简以溪却猛地甩开了她。
安沐不防她突然这么用力,一个踉跄撞到了一旁桌角,腰侧一阵剧痛!
安沐倒抽一口凉气,蹙眉捂住伤处,再想拉简以溪已经拉不住了,简以溪根本没注意到自己伤了她,只管跑了出去。
安沐又疼又气,教了她这么久,的确是教得不怂了,可也没让她这么莽!金纺路事件还没让她长心吗?!
安沐捂着腰,气笑了,这会儿简以溪要敢在她面前,她绝对会伸手打她。
行,可以,十八了,长大了,翅膀硬了不听话了。
那就随她的便,不管她,真旧伤复发,那也是她该着!
安沐揉着腰压了压火气,摸出手机打给二哥,让他去派出所报案,直接跟着警车一块儿过来。
挂了电话,又给大伯打了电话,让他帮忙联系个关系不错的律师。
外面还在闹着,安沐捂着腰勉强靠在了门边。
今天这一场戏,的确是出乎了她的预料。
养父老实,又没有孩子,老婆子一直觉得他不成器,几个儿女里,最不喜欢的就是养父。
上辈子他们就惦记着养父的这点儿家产,逮着机会就往自己兜里划拉,秉承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便宜谁也不想便宜了她这个外人。
这两年一直相安无事,不过是养父母撒了谎。
他们之前一直以为简以溪是简家人养着的,逢年过节只是过来拜个年而已,养父母还以简以溪的名义买了不少礼品,他们也都“笑纳”了,所以才维持着表面和睦到现在。
大概是这次简以溪住院,养父不小心说漏了嘴,让他们知道了简以溪已经脱离了简家,现在还是养父在养,他们这才坐不住了。
养父没有子女,将来过世,所有的家产都得是他们兄弟姐妹分,可多了个简以溪那就不一样了。
他们怕养父把家产都给了简以溪,这才全家合力演了这么一出,实际他们彼此之间原本也是勾心斗角,惦记的是老婆子的房子,根本没这么齐心协力的。
安沐缓过腰疼,这才推门出来,一如她所料,这些人就是推来搡去,顶多抓挠两下,看着一团乱,却并没有真打,混乱中踩脚的伤都比他们打得重。
简以溪拼命搂着养母,推着姑姑们,养母怕她扯到旧伤,不顾自己,反过来也张臂护着她。
——所有就说,你跑出来干嘛?本来养母只保自己就好了,你出来了,养母还得腾出手保你。
安沐带着气,本来只想做做样子劝两句,随便简以溪伤不伤,她才不管。
可眼看着简以溪被推搡着,胸口不时撞在养母身上,她的火气越来越旺,心却不由软了。
养父养母身强体健的,推搡两下不要紧,还能让自己这边看上去是弱势方,对之后的计划更有利,可简以溪却禁不起这些,真伤了只能自己受着,谁也替不了。
安沐嘴里说着旧伤复发是简以溪自己活该,她才不管,实际真能不管?
安沐摸了摸被撞痛的后腰。
——不能白疼了,就废物利用一下吧。
安沐朝前走了两步,喊道:“都别打了,一家人有什么说不开的?坐下好好谈谈不行吗?”
她那小嗓门,又是个不认识的外人,谁会理她?
几人充耳不闻,还在撕扯着叫骂着,老婆子精神头最足,也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的,拽着街坊邻居吐沫星子乱飞地数落养父母一家的不是。
安沐作势去拉架,谁都不拉,专拉小姑姑。
小姑姑一挥胳膊,安沐假意踉跄了下,歪在了院门,门板摇得哗啦啦乱响,她捂着腰皱眉痛呼。
那呼声太小,很快就淹没在一片嘈杂中,倒是有人看见了她挨了撞,可又不认识她,再加上院门堵着,外面的进不来,里面的出不去的,自然也就没人理会她。
安沐也没想让谁关心她,就是做个前戏而已,等会儿民警来了才好演后面的。
她扶着门捂着腰,原本已经不怎么疼了,可还得装,她就装着疼得直不起腰,嘶嘶抽着气。
正演着呢,简以溪突然丢下养母,挤开姑姑们挤了过来,一把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