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母是第二天一大早得的消息,安沐掐着高铁的点儿通知的,原本是想直接开车回家报喜,可考虑到简以溪身子还没彻底恢复,就只能让养父母过来。
安沐掐得很准,票都给他们订好了,他们得了消息直接就能去车站取票,尽量缩短他们焦急的时间。
他们坐了车,没到中午就赶了过来,来时安沐已经走了,她和简以溪兵分两路各司其职,简以溪负责接人,安沐负责拜访曾给简以溪治过病的李专家。
养母一见面就迫不及待拉着简以溪的手上下查看,还没开口就哽咽了。
“怎么……怎么瘦了这么多?”
养父到底是男人,没哭,可眼圈却也红了。
简以溪抱了抱养母,笑着吸了吸鼻子,眼泪忍在眼眶。
“还说我,你们不也瘦了?”
养父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艰难道:“有钱难买老来瘦,我们瘦了正好,可你年轻轻的……”
没等养父说完,养母狠瞪了养父一眼,眼泪差点没瞪出眼眶。
养父这才后知后觉说错了话,赶紧闭了嘴。
他们不知其中曲折,还当她得着病,不敢戳她的伤心事,稍微提到一点就自责得不行,真当这成了不可碰触的禁忌,敏感得要命。
简以溪只当没看出来,也不接他们的行李,一手挽一边,挽着他俩的胳膊就往机场外走。
老两口强忍下难受,跟着她一块儿出去,即便不说胃癌,女儿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
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寝食难安,总怕宝贝女儿客死他乡,晚上睡觉都不安稳,幸好简以溪一直偷偷跟他们联系着,让他们多少放了点心,只是简以溪不准他们告诉任何人,还说这是自己的遗愿。
养父母都是老实人,尤其简以溪还是自己疼到骨头里的宝贝疙瘩,哪怕觉得对不住安沐,还是咬着牙坚称简以溪没联络过他们。
这一路上,除了开车,简以溪的手一直被养母握着,进了家门都没松开。
简以溪强忍心酸,勉强笑道:“妈,安沐可能要晚会儿才回来,你先松开我坐那儿歇会儿,我给你做饭。”
养母这才依依不舍松了手,边擦眼泪边自顾朝厨房过去。
“我做,你歇着,这么长时间没吃妈做得菜,想了吧?”
“那我跟妈一块儿做。”
“不用了,你陪你爸坐会儿。”
养父突然声如洪钟道:“你们谁都别抢,我做。”
“你做?”
养母和简以溪面面相觑。
“对,我做。”
养父活了大半子都没进过厨房,今天也不知太阳打哪儿出来的,破天荒卷起袖子竟要亲自下厨。
养母不放心道:“你能行吗?你知道一锅粥要多少米?”
养父不知道,不过这并不妨碍他的决心。
“没事,简单,不然你指挥着我点儿?”
养母千里迢迢从家过来,还没跟女儿说两句体贴话,哪儿想跟他个糟老头子挤厨房?
再者,安沐没在家,也不能让女儿一个人在外面等啊,她已经一个人在外流浪了这么久了,好不容易见着亲人了,怎么还能让她一个人?
养母心疼女儿,想着想着刚止住的眼泪又滚了下来。
知女莫若母,反之亦然,简以溪忙道:“那咱们就一块儿做吧?我还真没跟爸一块儿做过饭呢。”
“你的身体……”
“没事,好多了。”
养父母明显不信,毕竟都快瘦脱相了,怎么看都跟“好”字不沾边。
不过他们也没说什么,一块儿挤着进了洗手间,毕竟坐了一路高铁过来,风尘仆仆的,洗干净了才好做饭。
安沐在法国那些年,养父母每年都要过来这边好几次,也算是熟门熟路,油盐酱醋米面菜的,都知道在哪儿放着。
养父撸着袖子在养母的指挥下开始洗米淘米,简以溪坐锅温水,养母拿起了胡萝卜。
“这个维生素多,对身体好。”
养母边说着又从冰箱拿出好几样菜,一会儿说芹菜膳食纤维,一会儿又说牛肉高蛋白,还不忘说句小米养胃。
“欸~欸欸?!”
正掏着菜,养母突然瞪了眼,芹菜叶都拍到了养父背上。
“你个死老头子干什么?!你是钱多没地方扔怎么的?让你淘个米你给我浪费一半?你看米都漏出来多少了?!”
养父尴尬地梗着脖子。
“这不是还有漏网吗?也没全漏走。”
“那掉到漏网上的还能吃吗?什么腌臜东西都往下流,脏不脏?”
“这……这哪儿脏?你以为是咱家院子那水泥池子呢?这池子干净着呢。”
“干净?马桶还干净得照人呢,掉马桶里的烟头你咋不捡起来吸呢?”
“你这不抬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