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历四月初九是赵杉二十一岁的生日。特殊时局下,她自是无心庆生,唯感叹一句时间如梭罢了。
这正在吃着早饭,杨水娇一如往常又掐着点似的来到了,入得舱中,对着她倒身就拜。
赵杉扶起她道:“不是私底下不行大礼的吗?”
“我这礼是拜寿的礼,姐姐怎能不受呢?”杨水娇坚持跪地磕了个头。然后,就又拿出药膏来给赵杉涂手。她的药膏还真是有些奇效,接连涂了十几日,疤痕便已基本消失不见。
赵杉当下正在由杨水娇帮着涂抹药膏,黄雨娇回来了。
她在一个月前那场太平军伤亡巨大的攻坚战中侥幸毫发无伤,之后就一直在女营中,并不知道赵杉受伤生病的事。
这次回来,见赵杉与杨水娇笑笑,把赵杉叫去舱外,疑讶地问:“她今日怎么待你如此亲热?你们是何时和好的?”
“一直都是好姐妹,哪有和不和好之。”赵杉将杨水娇连日来对她的悉心照料讲了一遍。
黄雨娇张着嘴巴,惊讶半晌,攥住她的手,:“你怎么受伤生病也不叫人告诉我?”
赵杉叹口气道:“眼下时局受伤生病还不是平常事,跟你又能如何。”又问:“营中没有差事吗?怎么来就来了?”
黄雨娇道:“营中正忙着造破城用的吕公车,攻城战暂停了。我想着今是你生日,就请假回来了。”
赵杉四面看了看,恍然叹息道:“哦,难怪有几日没有听到炮火声了。”
杨水娇为赵杉涂完药,还有件礼物忘带了来,要回去拿,就走了。到了黄昏时才又过来,手里还提了一坛酒,是从永安城里带出来,一直没舍得喝,特意为赵杉留的。
赵杉素不好饮,病体初愈,更是沾酒不得,只能嘴上称谢。黄雨娇对酒却是极爱,连唤敏行拿碗来斟。
太平军自在金田团营起,就制定了超为严苛的饮酒令,违者轻则杖责,重则处死。因此,敏行听了黄雨娇的吩咐,只是干站着,并不敢动。
黄雨娇挥着手,大咧咧地:“怕什么?我们关起门来喝,哪个会知道?”
敏行请示般的看看赵杉,赵杉点点头,道:“大家好久没在一处了,今日就破例尽兴一回吧。”
“二娇”每人喝了两碗,酒劲上头,起醉话来。
赵杉恐她们喝太多,言语无状,就让敏行赶紧把酒坛收了。
杨水娇眼疾手快,抱起坛子,仰头把酒喝了个精光,将坛子一摔,笑了几声,就眉飞色舞地对敏孝讷言并梅姝讲起当年与赵杉跟黄雨娇在邱二夫妻黑店的惊魂一劫来。
敏行她们听她的绘声绘色,也笑个不住。杨水娇着着,却忽的伏在桌上呜呜咽咽哭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