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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三 立都之争(上)(1 / 1)

两日后的日中时分,来接王迎驾的轿子一乘辰了。

赵杉所衬四人抬轿随着王的后妃队伍跟在洪秀全所衬黄缎大轿后面,从新搭的浮桥上,自汉阳门入城。

空气中残存着爆竹烟花的暖香味,街角旮旯里堆着炸裂的红色爆竹皮。一支支身穿号衣头包红巾的太平军巡逻队在城中往来奔走,或是擒拿乘乱生事的不法之徒,或是清扫残留的积雪。

萧有和靠在赵杉的怀里,用手挑起轿帘,看到街上那许多手执香炉梳着长辫,跪伏于地的人,懵懵懂懂地问:“他们这是在欢迎我们吗?”

“是啊。”赵杉轻声语道。

母子两个被安排住到了原藩司署的后堂居住。藩署的正堂朱漆大门上贴着的方形黄纸上,书着斗大的红字西王府。

赵杉只在府里清闲舒适的歇了一,就不得不担起她的职责,去做她“妇联主席”的工作。

王洪秀全在入城当即颁旨号召全城居民拜上帝。一时间,贫苦无依者争相来投营入馆,城中红巾销售一空。

入营馆者照旧规严别男女之行,男子皆入营为兵,女子皆入女馆。此外,还专设老人馆,收容无依无靠的鳏寡老人。未几,王又下诏旨在长街上设圣库,凡公私财帛柴米皆入库。各馆各营所吃所用皆按人口从圣库中领取。

时近岁末,各家各户正是期盼团圆之时,男女别行与圣库之令一出无疑在军民中搅动起了许多fēng • bō。

赵杉眼见得一家家民户关门落锁,一对对的夫妻洒泪分离,心生凄楚,越来越无心差事。只每日看看名册,其余具体的事务皆交由下面的人去打理。

历壬子二年十二月二十三日,诸王众文官武将齐集由原巡抚衙门正堂改建的朝前殿。君臣要议的是下一步的进军方略。

王洪秀全首先开言,大发心中宏图道:“朕意挥师北上,攻取河南,定鼎中原,以洛阳或开封为国国都。而后出兵扫灭清妖巢穴燕京。妖巢倾覆,江南粤广诸省、云贵陕甘边陲都可传檄而定。最后集结兵力进发东北,荡平满妖老巢,扫灭妖魔残余,如此,我朝便可下一统了。”

众臣闻言纷纷跪地山呼万岁,称道计议深远。唯独东王、翼王及部分文官、水营诸将们沉默不语。

洪秀全看着杨、石二人,皱起眉头,问道:“清胞,达胞,你二人对朕的谋划,有异议么?”

石达开看看杨秀清,跪立奏道:“陛下北上伐妖,乃是顺应道之盛举,弟怎会有异议。只是我军以步兵与水师为主,军中妇孺又多,而北面一带地势贫瘠,河流甚少,不利于发挥我军优势,倘或遭满妖蒙鞑的骑兵围攻,则情势危矣。”

“翼王殿下,顾忌的也太多了。”罗大纲站出来,奏道:“河南居下之中,承东启西,连接南北,是兵家必争之地。而洛阳与开封都曾为帝业长久之古都,我朝择其一建都,必能成万世之基业。”

“北上河南,进据中原,兵发燕京,覆灭妖巢!”不少陆军中将领开始喊起口号来。

洪秀全见状,面露笑意,刚要拍板定策。

殿前右使何震川出班道:“臣闻欲创非常之业,必得非常之人,欲立永久之基,必得至当之地。汉唐时取下者必先北上据中原,盖因其物阜民丰也。但自两宋以来,南北之势早已逆转。而今,江南之人口粮米财赋无不数倍于中原也。与其北上犯险,不若效法明太祖,攻取金陵为都,徐图中原。”

殿前左史曾钊扬听罢,冷冷发笑道:“何右史只看到了金陵之富庶,却就忘了南朝宋齐梁陈及南唐的短命乎?纵观历朝之都,都是国势强盛时在北,国势衰微时偏安于南。前明之朱氏王朝能历二百七十余载,也正是成祖朱棣迁都燕京才立此百年基业。”

何震川大声争辩:“宋齐梁陈南唐之短命,乃在于其君主无德而失民心,于定都何干?而到前明,朱棣不过是子承父业尔。倘若没有太祖朱元璋于金陵建都,继而扫平蒙元,又如何有那二百七十余年的大明江山?”

曾钊扬被他得一时语塞,无话可答,何震川继续:“我朝自金田首义来,立誓驱除清妖一统华夏,但满清在北面的统治尚还顽固,并非朝夕之间就能一蹙而灭之。臣请顺江而下,取金陵为都,待养精蓄锐之后,再发兵扫北,直取燕京。”

何震川的一番话使刚才还喊着要“北上”的武将们都默然无语了。

他们都没读过多少书,对同样出身社会底层的明太祖朱元璋却是无不知晓,也多半是怀着万分崇拜的。他们加入拜上帝会造反起义,心中最大的愿望也无非是沙场建功以求封妻荫子。而依何震川所言,朱元璋以金陵为都而得下,建立延续二百七十多年的大明王朝。那他们想要做“徐达”“常遇春”类的开国元勋,自然就不会再加反对。

洪秀全见再没有人站出来称道附和他,脸上的笑容倏忽不见,但仍抱着希冀。而杨秀清早在广西全州时,就提出过要东下江南攻取金陵,他的意思已无需再问,于是就只能问石达开,道:“达胞,你的意见呢?也是东下吗?”

“这个,照臣弟愚见…”石达开原本想的是溯峡江入蜀,发兵四川。但见王跟东王已经有了分歧,他就不好两头得罪,再提出第三种意见了。而在北上河南或是东下江南之间,当然,他是更倾向于东下的。于是,稍一停顿后,他:“臣弟也赞成东下。”

洪秀全干咳了两声,仍不死心的问道:“众卿没有其他意见了吗?”

赖汉英看看一直捂着腮帮子不出声的韦昌辉,心中焦急,却实在想不出能驳东下江南的理由,也只能低下了头。

“立都乃国之大计,不可草草定之,此事改日再议。众卿都回去与军民欢庆新年吧。”洪秀全刚要传令退朝。

杨秀清自班列中走出来,道:“立都之事可再议,但武昌已不可再守。臣弟与众臣们计议,已命将城中粮米银钱悉数搬载于舟船上,请二兄随时做好登舟东下的准备。”

洪秀全又坐回椅上,蹙着眉道:“立都的事可缓议,移营也不用急在这一时。就快新年了,让上下军民都好好休整休整。待过了年出了正月,再做移营打算。”

杨秀清道:“战事非比其他,该急进时,片刻也缓不得。一旦时机错过,再想轻松啃就难了。前番桂林攻坚受挫、长沙奔袭不成,皆是战机错失的缘故。请二兄深思。”

洪秀全对行军打仗毫不在行,早已明发诏谕将军务全权交予杨秀清处置。与彼在移营问题上相争,实是因为对东下攻取金陵的战略心存抵制。

当下,但听彼拿攻袭桂林、长沙的失败做回击,为着保存颜面,在众臣诸将面前,自然是不好再与之争执,便只得忍做退让,道:“就依你等所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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