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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七 救援庐州(1 / 1)

赵杉也在人群里头,她目送着杨秀清上马,只期盼着他暂时失忆,将她遗忘。不料,他坐在马上,回头只一瞥,就瞅见了她。

杨秀清对着侯谦芳耳语几句。侯谦芳径直走到赵杉身侧,劝道:“您还是回京去吧,卑职等护送您回去。”

赵杉看着那慢慢向她走来的一队目光如铁的护卫,含笑问:“我若坚持不回,你们准备如何,是捆是绑?”

“这…”侯谦芳为难地看向马上的杨秀清。杨秀清给了他一个不容抗辩的眼色。

赵杉绕开护卫,快步走出人群,从杨秀清的随从手里随便扯了匹马,抬腿跃上马背,提着马缰,拍马头往左转向直去西南方的大路,头前走了。

直至后面的马队赶上,将她包围淹没。她才恍然而觉:这马上得是那么冲动,连一丁点的道理都没樱且不知不觉竟将多年练就的沉稳淡定都抛却了。若非要找个理由,就是她在置气,近乎无理取闹的使气撒性,只为违背某个饶意志。

杨秀清策马从她身前经过,只赶在她前面一个马身的位置,速度便放的慢了。

敏行与两个使女也骑着马,跟了上来。赵杉向敏行投去含着歉意的目光。这许多年来,每逢她心血来潮的突然之举,敏行都始终不问原由不计得失的跟随在她身侧,从未舍她一步,果然是不负她为之取的“敏斜之名。

赵杉随队骑行了整整一,日落时,到达芜湖,换乘舟船,昼夜兼程沿长江上溯,三日后,驶抵安庆。

船队在城西码头抛锚靠岸。赵杉从湿凉的船舱里走出,被顶头的烈日一晒,顿觉眩晕难当,行走不得,就扶着桅杆坐在甲板上,一面吹风舒气,一面四下里观瞧。

但见一望无尽碧波横流的江面上,桅杆顶头挂着红黄色的三角、方形旗帜灰褐色的舢船舟舻,鳞次栉比排铺成片,横贯江面。

头包红巾身穿号衣的个水手们像敏捷的猿猴般顺着光滑的桅杆攀上滑下,拉帆挂旗。一艘三扇头的帆船正要起航,健壮的水手将宽大的白帆展开扬起,船长高喊一声“起锚”,船工解开船尾系在江岸大礁石上的缆绳,船夫们挥着木浆,左右两排在舱里坐定,喊着号子开始划水。舵手站在船头,拉着头帆缆绳,聚精会神四面张望,指挥航向。

帆船驶出稍显狭窄的江岸渡口,进入广阔无垠的长江航道,顺风顺水快如离弦之箭,眨眼就消失不见。

江岸两侧,分立着水营与陆营。

东侧为陆营,外有一人多高的粗大木栅环绕,内里是以砖石垒造的营房,内中有五座炮台,安炮百十余尊。炮口的方向一半对着江面,一半斜对着城门方向。西侧水营的构造与京城下关水营基本相同,只在外围多了一道深有两尺的壕沟,沟中密布竹签,环以荆棘。

营中有三座五丈余高的望楼,楼上的信号兵四个一组,两两背向而站,左手拿着令旗,右手提着牛角。

底下的信炮响过三声,望楼上的牛角声便呼呼作响。号炮鼓角声响过一阵,安庆城中的太平军文官武将鱼贯而出,前来迎接。

为首的罗大纲,脸上彤云密布,后面跟着的诸将也都是面显忧色。

赵杉在太平府时,从讷言等人自京寄来的信件中,闻知清军大举围攻庐州,湘军袭扰岳州的消息。因而猜测,杨秀清此次出京,多半是赴此两地督军。待船队来到安庆登岸,便已有七八分确认他是要去救援庐州的。

果然,一入府衙,杨秀清就在前厅召诸将开起了军事会议,开口便问起庐州城内外的情形,接着就点兵选将,让罗大纲等将连夜整军,即日开赴庐州。

赵杉则被请到后院一处房中安歇。因知战事在前,哪有心思安睡,只用了些茶饭,与敏行等合衣趴在桌上休憩了一夜。

次日一早,集军出发的号角声起。奉命留守城中,专侍护卫西王娘的侯谦芳等人去到房中,见人去屋空,只留下几身女子的衣褂,急忙去追。却见赵杉高扎发辫盘于脑后,外以红巾包裹,身着士兵的号衣,正策马随在大军后队中,始才松了口气。

赵杉随军晓行夜宿,在马背上颠簸整整三日,在第四日初晓时,进抵舒城。

清军围困庐州已有半年之久,未防备太平军援军来救,抢先占住难舒城南城的外围。要解庐州之围,则必先克舒城之担

援军依照原定计划,趁清军烧炊做饭时,发动突然袭击。清军猝不及防,被杀伤者甚众,数座营垒被毁。但倚恃其人多势众,慢慢地便就稳住了阵脚。而太平军因是长途奔袭,也并不占完全优势。

战前杨秀清已先遣细作入城,晓谕守将胡以晃配合,内外夹击。因而庐州城内的太平军守军,亦在当日平明时分倾城而出,与围城的清军展开搏杀。

赵杉在战前就被安置在后方的一处高地上。但近两万的人马彼此冲杀起来,炮子纷飞,箭矢如雨,哪还有前后方之分。

眼前护卫成排连片被击倒,一颗流弹的弹片从她的左臂上擦过。赵杉“哎呦”叫痛喊疼的声音淹没在连彻底的鼓角争鸣人喧马嘶声中,头一阵晕眩,在马上晃了晃,两脚用力踩住马镫,才没有摔下马背。但也根本无暇多顾臂上的伤口,只牢牢抓紧缰绳,两眼眨也不眨的视着百米之外的战场。

两军交战了四五个时辰,自清晨战到日落,均已是饥肠辘辘,筋疲力竭,各自罢兵。

援军退却至舒城城南据清军营垒十里的三角井、王家店两处扎营。杨秀清呼喝着侯谦芳带人支帐垒灶,生火做饭,自与罗大纲等将计议战策。

赵杉背靠着一棵大楸树,久久才从战场的厮杀声制造的恍惚中完全清醒过来。

敏行拿了水囊递给她,赵杉接了,啜了两口。剩下的全浇在左手臂的伤处,血水顺着手指淌下。敏行请了随军医官来给她包扎。好在只是被流弹剐了一下,并未山筋骨,用布条缠了几圈,就不觉得十分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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