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雨娇去不多时,走回来,将喝干的粥碗往桌上一放,对赵杉道:“他们是打着不跑,骂着不走,非要见你,怎么办?”
“既然被他们寻来了,躲是躲不过了。”赵杉快速把嘴里的饭嚼了咽下,擦擦嘴巴,抱床褥子在床头倚着,对敏行:“去把人请进来吧。”
敏行带人进来,却是李秀成及其族弟李世贤两个。
两人都是青衣帽打扮,黑粗的辫子垂在胸前。
赵杉未曾料到来人竟是他们,问道:你们是如何寻到这里来的?”
李秀成回道:“自殿下去岁冬离京后未几日,卑职即受东殿密谕剃发易服,出京往北紧急追寻而来,可还是慢了些。在探知殿下潜入僧营之后,卑职等以投军的名义混入了僧营郑但因是普通士兵的身份,无法接近僧格林沁的帅营,初时并不知道殿下处境。只能冒昧揣测,若僧妖头获知殿下身份,要对您不利,不可能不传出话来。
后来,阿贤受一副将指派入帅营送信,偶然从醉酒的医官口中得知殿下受伤之事,告知于卑职等。卑职等猜测僧妖头可能会将殿下转送他地,便趁僧妖头甄选敢死队去往高唐的沿途伺机脱身,只在茌平城外的南、北两门蹲守等待,并随着载送殿下的马车一路到此。
本意杀掉那四个妖兵,将殿下立时解救。但探知该村村民有大半乃是妖兵所扮,虑之殿下安危,因而没有贸然动手。直到此时才现身来见。”
赵杉听着他的讲述,思度着该如何解释她与黄雨娇敏行从僧营顺利脱身,并被安置到此。听他到“解救”一词,在心里暗想:他既是受命而来,必意在她回京,至于她在僧营中所经所历,凭他的身份是无权过问的。因而也就不再有解释的打算。
黄雨娇道:“又是潜入敌营又是暗伏蹲守的,应该不是只有你们二人吧。”
李秀成点点头:“还有八个兄弟,在村口的土地庙里落脚。”
赵杉问:“确信周围没有碍事的人了吗?”
李秀成点头:“听闻新年刚过,僧妖头就率大部人马折返回了东连镇,原来那一队在村中假做百姓的妖兵也随之而遁。现在只等殿下发令,就可立时启程回京。”
赵杉思想片刻,让敏行拿了御赐的金字令牌交给李秀成,:“相劳你们将此物带回京,呈交真主,只我们三人已死于乱军之郑”
“二李”愕然相视,李世贤嗫嚅:“这…这可是欺君大罪,我等如何敢胡。”
“要你们怎么就怎么,啰嗦什么?”黄雨娇焦躁起来,把两个人推着就往外走。
李秀成出得房门,又一大步转回来,跪地道:“卑职并不敢妄自揣测殿下心思,但身负王命,不得不问。”
赵杉立起身子,曲下右腿,垂头而拜,道:“京中虽好,可怀乡之情未尝一刻有放。如今这伤残之躯,只望能安度余生于故里。恳请李大人,看在往昔我与令妹们相交一场的份上,就成全我这一点点的念亲恋土之心吧。”
“琼花…桂花…”李秀成低低地唤着两个妹妹的名字,长吁口气,重重地点了下头,唤着李世贤,起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