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去到后殿,把外面的凤袍脱下,将那领百花锦袍穿上,展一展铺满缤纷五色花朵的下摆,又抻一抻绦边镶滚的袖口,问讷言:“你看这锦袍的材质做工比御赐的凤袍如何?”
“只怕是比御赐的还好些。”讷言见她脸上并无半分喜色,又道:“殿下若是不想收,就让婢拿出去给退了吧。”
“既然已经上身了怎能不收?何况,昨日已经收了那许多。”赵杉正双手掖起垂下的裙角,忽灵光一现,:“去拿把剪子来。”
赵杉身着锦袍,复回去外殿。女官们无不放亮眼眸,口中啧叹不已。
那黄、汪二人也了离座,跟着称赏赞叹。
赵杉示意他们坐下,走到金镜前,前后上下照着,自言自语道:“衣是好衣,就是下摆太长了些。”跟着就唤了一声:“取剪刀来。”
讷言持剪出来,快步向前递上。
汪明安被惊得尚未来得及出声,赵杉已经“咔嚓咔嚓”两下,将那裙摆剪去了一半。汪明安骇得大睁着眼珠,嘴里发出一长串的“咝咝弑声。
赵杉站到镜子跟前,扭身前后照看,嘴里哼了一声,后退了几步,含着怒气道:“这镜子又是贴金又是镶宝,怎么如此晃人眼,白白毁了我这一件好衣裳。”罢,将手里的剪子狠狠地往镜上一掷。
黄开元刚叫出一个“殿”字,那镜上的玻璃已哗啦啦碎了一地,连带着掉下两颗祖母绿宝石。
赵杉顿足连叹了几声“可惜”,叹着气,转头吩咐:“好歹也是匠人们的心血,丢弃了就太可惜了,还是放在府门口,让过路的人都看看瞧瞧,开开眼界,也算是发挥点余用吧。”
黄、汪二人心疼地直嘬牙花,以手捶胸,却不敢宣之于口,只能悻悻地告退而去。
赵杉待那二人出去了,便叫讷言:“去找四个伶俐些的姐妹在府门前于锦袍跟金镜前站着,但凡再有送寿礼的,什么也不用,只做个请看的手势就校”
吩咐完了,把锦袍脱下,摸摸袖子上那明光闪闪的凤翼,心想:这一剪下去就毁了数十人几个月的心血,着实是可惜,可若无这一箭,就不知又有几多心血空被耗费。又想到在诸王侯国宗王戚们身上日渐疯长的腐化奢靡之气,是断不会因为她这“一剪”“一砸”就被消干抹净的。
便就暗暗立誓:既不能“兼济下”,也就只能尽个人所有之力“独善起身”了。
四月初九日辰时刚过,王的赐礼就到了。
黄官莫仕葵率六个王府内宫女使前来,后面还跟着一乘宽大的金顶鹅黄色轿舆,由八个身穿红绸衣的舆夫抬着,直入西府府门,在外殿的阶下站立。
女使中,前四个身穿绣着牡丹的黄绸袍,头戴簪花垂纱凉帽,两两一对,捧着两柄孔雀羽扇。另外两个女使则各捧了一个覆着绣龙黄缎的圆海
莫仕葵传王口谕:“轿舆及羽扇乃朕所赏,锦盒内装的绣龙描凤的黄马褂,是又正月宫亲手缝制,一并赐送于妹。四个持扇女使妹也自留下听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