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看到赖氏跟赵杉,抬起右手,指了指床尾,断断续续连了几个“你”字。
赖氏吃惊,掉头问赖汉英:“怎么人一醒,就言语不得了?”
赖汉英跪立回道:“臣为陛下搭了脉,又用这西洋的听诊器听了听,是嗓子里堵了痰。刚才已吸了痰,但喉咙肿着,因而言语不便。”
赵杉这才发现,他脖子上挂着一只筷子稍粗些的黄色橡皮管,下端坠着一个鸡蛋大的圆锥形扁状木球。心想:这莫非就是他所谓的西洋听诊器?又想赖汉英粗通几句洋文,数次与洋人接洽,有那玩意也是不奇怪的。
赖氏拿起床尾放着的黑皮封面的手抄本圣经,至洪秀全身前问:“陛下是想让人读经听吗?”洪秀全微微点零下巴。
赖氏带了几分央求的口气对赵杉道:“王近来每日都叫人来读经,如今这情形,不方便传召外臣,有劳阿妹来读吧。”
赵杉接过书翻开,见中间部分有一页的右下方折了角,便猜是看到了那页,又在该页的某一行的文字上看到了个墨点,就从画了墨点的这句读起。
刚读过三句,洪秀全忽然咳嗽起来,赖氏赶紧让侍女端了痰盂。
洪秀全咳出两口浓痰,喝了口茶,由人服侍着躺好。抬起手挥了挥,了个“走”字。
赖氏会意,向赵杉点点头,率殿中一干热退了出去,只留两个女官听差。
赵杉捧书而念,洪秀全听着,间或咳嗽一声,间或打个停的手势。赵杉就停住不念,直到他再示意往下念为止。如此过了一个上午。
洪秀全由女官们服侍用过午膳,便就午睡了。
赵杉得了空闲,去到赖氏宫郑却见赖汉英正跪在地上,满脸的慷慨激昂,向赖后诉求恳请着什么,而赖氏双眉深锁,眼目中有惊骇之色流露。
赖汉英回头看到赵杉,立时收住话茬,告退出殿。
赖氏屏退左右,让赵杉在她身侧坐下,问:“经念到哪儿了?”
赵杉道:“总共不过念了三页,还是那卷路得记。”
赖氏叹口气道:“早上匆忙,不曾对你,王昏厥就是在读经时,听在旁侍奉的人,是先叹了两声扫了打围,才昏厥的。我忧心定是那两个词,所以,你留心些,再到那两个词时,就跳过别念了。”
“扫了扫罗,打围大卫,听着像是两个人名。”赵杉在心里猜想道:“两个经书上的名字也能引致昏厥,其中必是有些蹊跷。”
洪秀全睡过午觉,遣人再传赵杉去时,已将近申时。
洪秀全的语言功能似乎恢复了些,能一次清两三个词汇了。赵杉念完了路得记,翻开新的一卷撒母耳记。正念到“撒母耳被献”一节,蒙得恩蹑足进来。
“何事?”洪秀全问。
蒙得恩回:“东王在凤门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