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秀清为“侦查敌情”而来,既已嗅出危险气息,便只想尽快脱身,与洪秀全略略闲话几句,站起身道:“弟还有些事务处理,改日再来拜望二兄。”罢,转身要走。
“等等。”洪秀全心里发起慌来,站起身,惯性的招手唤他,手里的杯子掉到地上。
随着杯子落地的声响,御座屏风后一阵响动,转出四个人来。
杨秀清诧愕回头,见韦昌辉、秦日纲、赖汉英、陈承瑢四人环立御座两旁,手中各端一支火枪,用一副从未有过的居高临下之态,怒目瞪视着他。
杨秀清看到要取他性命的韦、秦、赖三人,倒不觉得十分惊讶,但见了陈承瑢,却气恨得心肝抖颤,将眼目中那两簇如火似电叫人后脊发寒的光束射在他脸上,用“父”口吻冷笑道:“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尔陈承瑢算是让吾领教了。”
陈承瑢闻声,如遭雷轰,身子剧烈的抖了一下,头便垂了下去。秦日纲与赖汉英也面有骇色。
韦昌辉眼见杨秀清的话有动摇人心之象,快步走下阶来,上前用枪抵住他的太阳穴,高声喝道:“今日死期将至,还妄想再耍弄那些愚弄妇孺的把戏!”又转头对秦日纲:“把你我等奉诏讨逆的圣旨拿出来念念,让这老贼死个明白。”
秦日纲自怀中掏出密诏,朗声念道:“今逆贼杨氏,弄权乱政,僭窃神器。朕之性命危在旦夕,恐将为之所害。特亲书此密诏,命北王、顶燕见诏速回京勤王,诛杨氏逆党,以正朝纲,以安社稷。”
杨秀清听罢,昂起脸看着手扶御座面色凝重的洪秀全,阴厉的声音道:“二兄,最想杀我的果然还是你。”洪秀全背身转头,默然不语。洪秀全嘴里不出一语,只似哦似叹的哼出了口气,便背转了身子。
韦昌辉脸上露出得意嘲谑的笑,撇着嘴道:“东王九千岁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么,可想料到有今日?”
杨秀清忿忿咬牙道:“只恨我识人不清,不纳忠言,以致牵累家国,害己害人。”
“你是害人,还是这下第一害人精!”韦昌辉狞笑着,对殿外高喝一声:“许十八何在?”
一个全副铠甲的高个军将应声进殿,正是曾因援北失利被打入过东牢的许宗扬。
韦昌辉望望一言不发的洪秀全,抬枪在杨秀清的头顶敲了一下,对许宗扬大声发令道:“逆贼已然束手,你马上率人包围贼宅,男女老幼休得放过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