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杉听黄雨娇在攒盒里放了纸条,诧异道:“不就是一盒子果脯糕饼么?我亲自看过的,哪有什么字条?”
“你没看见?那准是侯谦芳把字条收起来了!”黄雨娇将手在桌上一拍,咬牙骂道:“都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对他主子倒比媳妇、老子娘还亲!”红涨着脸,粗喘了几口气,又冷笑着嘲弄赵杉:“男全被女人勾了魂,常舔着脸什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看这话用在你身上也正合适。”
赵杉静静听着她的话,面上竟没有显出一丝一毫的羞臊,将门掩上,道:“那两个人要的秘密也不一定是指那个吧。”
黄雨娇看着乌洞洞的枪口,眼眶里放出森森寒光:“除了那件事,还有什么值得他们千里押人回来呢?而今沿途道路畅通无阻,恐怕不过两个礼拜,人就会到。也只有在路上将人拦截,灭了口,才能保你我的万全。”
赵杉叹口气道:“凭你单枪匹马,能截住李世贤跟那一千精兵吗?”
“啊?为那两人就动这么大的阵仗?”黄雨娇惊愕地呆住了,沉默半晌,又道:“那就让敏行跟我一起去吧,半威胁半温情间,服李世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那二人除去也该不难。”
“不要妄想着借敏行施什么美人计了。”赵杉叹哦着摇摇头:“男人们是喜欢为爱夸口自比情圣,可一旦事关他们的前程,便是下最娇艳最贵重的花也难动他们的心了。”
“那我就一个人去,豁出命来,把那两个狗东西结果了。到时,你便安安稳稳做你的王娘。只托你看顾好霓儿跟裳儿。”
黄雨娇红着眼眶,重重丢下这几句话,把双枪往腰带上一挂,开了门便要走。
赵杉却待拉她,门外传来欢快的脚步声,萧有和叫着“阿妈”跑了进来。
赵杉丢个眼色黄雨娇,低声道:“在孩子跟前别乱话。”
黄雨娇抹抹眼角的泪,嘴里轻声哼道:“死到临头了,还充什么慈母!”
萧有和先抓着赵杉的手,了几句“想她念她”的话,又凑到黄雨娇跟前,摸摸她腰上悬着的枪,:“姨姨,你拿着这个,两个妹妹见了不怕吗?”
“不怕,不怕。你以为她们都像你似的,那么胆吗?”黄雨娇伸手在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一拍,眼睛却觑着赵杉。
“我现在胆子大了,再不怕这怕那的了,不信你问敏姐姐。”萧有和笑着看向身后的敏校
黄雨娇复盯了赵杉一眼,招呼着敏行,将她拉到了门外。
赵杉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生怕她去央告敏行随她北去做客。忙跟着走出去,找个借口支走敏行,道:“前些时,讷言身子不适。现在府里也没有要紧的事,你去林家看看她吧。”
黄雨娇看着敏行离去,两排银牙咬得嘎嘎作响,用手指着赵杉,待要发作,萧有和却又颠颠地跑出来,上前拉住她的袖子,道:“吴师傅常披文握武,方能安邦定国。可学馆里从没开过教习武艺的课,姨姨难得来,就教我们练一回剑吧。”
黄雨娇以与赵杉有话要为借口,再三再四的不肯。
“去教教他们吧,我今的英文课让给你了。至于你提的那事,待我想个更稳妥的处置法子,再与你。”赵杉淡淡一笑,丢给黄雨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好,教就教。只到时候别抱怨我把你这些乖学生都带野了。”黄雨娇也回了一句别有意味的话,跟着萧有和去了。
黄雨娇但于人前,耍弄起刀剑,便兴致难收。
在学童们的连连喝彩叫好声中,她连着耍了三套刀法、剑术,又表演了回实弹射击,连英文课后的识字课都占去了。表演完了,将两支空膛枪,往赵杉怀里一扔,声“物归原主”,便好似将“舍身救亲弃命保家”的豪言壮志抛到了九霄云外,踱着方步,哼着曲优哉游哉地走了。
黄昏时,赵杉从学馆出来,东府“专车”又准时等在了那里。
其实,根本不需去接,赵杉这日也打定主意要回书屋去的。因着黄雨娇的言语,她已无法坦然坐以待保
“但凡只为那对襁褓中的呀呀女婴,你也得拼力挣扎出条生路。”她在心里暗暗发着誓,便感觉身上那些短暂消失聊禀赋技能又悉数回来了。
杨秀清已头先到了,正埋头于两大摞高高堆起的奏本文书中,见她回来,将正在看着的本章给她,让她批阅。
“我又不是你殿上的丞相簿书,怎可越俎代庖?”赵杉去书架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往椅上一靠,自读去了。
杨秀清赶上去,劈手把书抢夺了去,将那本章强塞给她,道:“又不劳你动脑费神,只把我的意思写上去就校”
赵杉见他是正经要她批阅,为难道:“我那笔烂字写在这上头,不会招致外间谤议吗?”
“字的好坏无关紧要,反正还要让簿书衙誊写发出。”杨秀清将笔递上,赵杉没有接笔,却将他拿笔的手握住了,意在让他自己动手,道:“只要通了字意,写是容易的。横竖撇捺点勾提,只要认认真真每日练上一两个时辰,不出三个月,就可写得有模样有样了。”
杨秀清哪有学写大字的耐心,将笔搁下,:“写字的事可以慢慢来,这些军机要务可是一刻迟不得的。你若执意不肯代笔,那我就拿回去了。”着,将那奏本文书抱在手里,便要走。
赵杉心中有事牵滤,怎会让他走,起身上前拦住,道:“那押解僧格林沁亲信的队伍出发了吧?什么时候能到京?”
“就知道你的脑子一刻也闲不住。自己找自己看。”杨秀清将本章文书“哗啦”往桌上一摊,悠闲地仰靠在椅背上。
赵杉逐件翻看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相关的只言片语,却由此便充当起了捉刀代笔的“文字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