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嬷嬷她们走出去,赵杉伸手从枕下把药包摸出来,扔给何朝元,道:“你给仔细看看,这里头都有些什么药材。”
何朝元打开药包,一味味的把药材挑拣着,眉头紧皱,嘴里咝着气道:“怪哉,如何会将这几种药材搭配在一处?”
赵杉心头一颤,道:“怪在哪里?”
何朝元边将药材一样样拈在手里给她看,边道:“党参、黄芪、阿胶这几味都是滋补气血的,而这红花跟川穹却是散淤活血的。”抬头望着面目虚白的赵杉,压低些声音道:“刚刚怕引动娘娘伤心,才没有问。现在娘娘拿了这药出来让的看,应该是早有些知觉了。恕的无礼,请问娘娘早些滑胎前,可是煎服过这药?”
赵杉没有回答,眼眶里翻滚出热辣辣的泪珠。
何朝元见了,直气得胡须倒竖,将药包往地下一掼,用脚跺踩着,咻咻骂道:“学医通药,不为扶济苍生,竟用以谋害人性命,所赡还是在母胎里的婴孩。如此龌龊行径,简直禽兽不如!”
赵杉听见他骂,那满腹的苦楚委屈一齐涌将上来,禁不住嚎啕而哭。
秦嬷嬷与黄雨娇在外头听见她哭,慌忙奔进来。
“狗东西,你拿什么言语刺激了她?”黄雨娇上前揪住何朝元的衣领,挥拳便要打。
何朝元用手遮着脸,道:“哪有乱什么言语,我只是提醒…”
“何朝元!”赵杉将手在床沿上一拍,喝住他,道:“为了我,更是为了你的前程。刚刚你我的话,最好全烂在肚子里。”
何朝元深叹口气:“罢罢。卑职与娘娘非亲非故,自然对娘娘的私事干涉不得,告退告退。”完,提了药囊便走。
秦嬷嬷追出去道:“方子还没开呢。”
何朝元道:“眼下状况,汤药是喝不下的,只先吃些药丸。待我回去配搓好了,叫人送来。”
黄雨娇走去床前给赵杉拭泪,道:“姓何的到底跟你了什么,叫你哭成这样?”
赵杉不搭言,眼睛怔怔看着地下。
秦嬷嬷拿笤帚扫着散落一地的药渣,道:“这药眼见着也无用了,都扔了吧。”
赵杉被“无用”二字戳中痛处,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叫道:“烧了!都扔去灶膛里烧了!”
黄雨娇给她揉着胸口,道:“这刚刚哭完,怎么又发起火来了?”
赵杉咻咻喘着粗气,断断续续抽泣着道:“他…他们…他们断了我的根啊。”
黄雨娇只把这个“他们”意会做列对的湘军中人,道:“你别急,有跟他们算总漳时候。这些豺狼们,欠下的一笔笔血债,军中上下哪个不是明明白白记着呢。等抓了李如九,擒了曾剃头,定教他血债血偿!”
秦嬷嬷劝道:“娘娘心里有火,发出来也无妨,可不能真生气啊。女人月子里头最忌气恼,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的。”
赵杉依旧不搭腔,只自自话:“是我太傻太笨,早该想到,早该料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