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不期其人,在商邑大有名气。
天生一双美人眼,风流骨,行事作风活像是个不受管制的纨绔子弟,然而他又是名动商邑的才子,写诗作画不在话下,偶尔写就的几篇词曲,被各大红楼乐坊疯抢,谁家不以“柳郎作词”为傲。
再加上柳家上头还有个顶天的大哥,柳不期行得潇洒,在商邑,是真正的富贵公子。
玉歆只知道他在红楼歌馆颇负盛名,没想到在赌坊也能占得一席之地,看起来,跟钱二爷还很熟悉。
她在心里琢磨,不知道柳不期的赌技如何,他敢夸下这种海口,必然是有两把刷子的。可是她跟柳不期非亲非故,平白亏欠这么大一个人情,总是不大好的。
考量再三,她正打算拒绝,却听柳不期压低了声音道:“钱二哥赌技了得,寻常人可赢不了。如今这天底下,能赢他的,估摸就只有我了。夫人放心,我稳胜不输。若胜了,日后您铺子开了,给我们柳家个方便就行。”
他笑吟吟地看着玉歆,道:“我娘亲可喜欢你,成天向我打听你那铺子什么时候开张。可惜凤棠口风紧得很。”
玉歆:“为何?”
柳不期道:“她觉得你很坚毅,寻常女子遭遇那样的情况,早就崩溃了,可你却挺了过来。而且她笃定,能让凤棠倾心的女子必然不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玉歆不好再开口拒绝,她谨慎想了想,道:“柳公子,其实我跟二爷这一赌,是为了查看一份账务,即便赢了,可能也无利可图,输了,是十万两亏损。”
“放心,我不会输。”柳不期志得意满。
玉歆无奈一笑,道:“那就麻烦柳公子了。”
柳不期把散落在背后的长发随手一捋,扎成高高的马尾,拿簪子一别,问道:“二哥,咱们今天怎么赌?”
“你这浑小子,当初就不该教你赌,”钱二爷气笑了,道,“你想赌什么?”
柳不期问玉歆:“你说呢?”
“大小吧。”玉歆别的也看不太懂,只赌大小最容易理解。
两人都没异议,钱二爷命人拿了家伙上来,两人对坐赌桌两头,钱二爷将骰盅扣在桌子上,道:“你这许久没来了,赌技可生疏了?”
“睡觉的时候都摸着骰子呢!”柳不期笑道,他拿过骰蛊递给玉歆,“让她骰,咱们听。”
玉歆知道,坊间赌技了得的人都能通过骰子在骰盅里的撞击声来判断大小,厉害的能通过摇骰子控制结果。这骰子交到钱二爷手里还是交到柳不期手里都不大公平。
玉歆看向钱二爷,钱二爷点了点头:“若是小公子不嫌累的话。”
“那我也玩一玩。”玉歆拿过骰盅,这骰盅确实挺沉,像是用什么特殊的木质打造的,表面摸起来很光滑,她把骰子丢进去,摇晃着听了一会儿,声音清脆,铛铛作响,很是好听。
“用手腕的力气,摇就行,想摇多久摇多久,想怎么摇怎么摇。”柳不期道。
玉歆点点头,说:“那我开始了。”
起初有些吃力,她用力地摇了几下,柳不期的神色陡然变得严肃,他眉目煞是好看,动时明光万丈,静时肃雅相宜,此刻敛眉屏息,神色凌厉,极具压迫。
同时,钱二爷也屏息凝神,玉歆摇动骰子时,看见钱二爷的耳朵似乎动了几动。
她摇得累了,便把骰盅放下,啪得一声脆响,钱二爷和柳不期目光对到一处。
“您先请。”柳不期道。
钱二爷冷哼一声:“越发猖狂了。”
柳不期但笑不语,一脸神秘莫测。
钱二爷拧着眉头,柳不期这手的确叫人意外,平素他听骰盅声音,都是男子摇骰,这面数与摇晃的角度、力道、时间息息相关,一个女子来摇,会比他惯常听到的有些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