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月踏进佛殿,一眼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的越闻天,而何琳则在跟主持无渺说着些什么。
“见过帝师。”无渺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秦观月微颔首,而后瞥了越闻天一眼,才道,“方才遇上了些事,耽搁了。”
说完她就要按老规矩找位置品茶,却被那主持无渺喊了一句,“帝师不用上香还愿?”
秦观月想到自己上次在佛像前许的愿,下意识看了越闻天一眼,“我许的愿还未实现,待实现了,再来还愿。”
无渺却道,“世事多变,道阻且长,或许佛祖知道帝师所求,会指引方向。”
“我上次来已经求过签了。”
“可曾虔诚问过佛祖?”
“……没有,在庙祝那里求的。”
“既是如此,何妨一试?”
“……”
秦观月心说这主持还真执着,非得让她跪一跪佛像。
“那我便问一问佛祖。”
她转身走到那座高大的佛像前,跪在蒲团之上,接过妙妙递来的点燃的香。
檀香袅袅,秦观月仰头望着那塑了金身的慈悲含目的佛祖,心里渐渐静了下来。
一直以来她也很想知道,这世间是否真的有满天神佛在看着人间,保护着世人,也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来到沧澜。
若是轮回,为何她还带着前世的记忆?若是重生,为何会是这样一个纷乱的古老异世?
她到底为何而来?为自己,还是为别人,又或者真如宫越所说,是为了结束这个乱世?
她注视着佛像那半含的狭长双目,心中叹息宫越说得对,不敬神佛者,非不敬也,乃不敢也。
心思深沉的人从来不敢信神佛,只因不敢面对内心,不敢去回想自己曾做过的每一个选择,就如宁昭不敢面对宫越,而宫越不敢面对她,而她……不敢面对身后的越闻天。
“大人?”
妙妙打破了她的思绪,“香要燃尽了。”
秦观月低头看了眼,发现手上的香已经燃了一半,而她却一直没有动静。
她哂笑一声,低头拜了三拜,而后将香插进香炉,再拿过签筒。
秦观月握着签筒,缓缓闭上眼睛,心中缓缓默念——愿他余生顺遂,再不失其所爱。
签筒轻轻摇晃,发出阵阵清脆之声,最后响起了竹签落地之声。
秦观月立刻睁开了眼,低头朝地上望去,而后目光凝滞在那里。
“……大人?”
妙妙看着她捡起竹签,小心翼翼地喊了声。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秦观月起身,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手上的竹签,突然手指一用力,将那根竹签狠狠一折。
“咔嚓”一声,那根细长竹签便断成了两截,中间还支棱着尖锐细碎的竹刺。
在场几人都是一惊,何琳掩唇低呼一声,“帝师,你的手——”
秦观月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被竹刺扎破,流了一滴血。
越闻天脸色一变,大步上前抓住她的手,“你在做什么!”
秦观月一愣,脑海里有一瞬间的空白,似乎像刚醒来一般,“……什么?”
手上的伤口作痛,越闻天已经夺下她手里的竹签,低头用丝帕包扎起她流血的手指来。
秦观月低头盯着自己受伤的手指,又看向地上被折断的竹签,眉心微蹙,一股诡异的违和感萦绕心头。
她再次抬头去看那高大的佛像,慈悲双目,拈花微笑,俯视着芸芸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