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华殿内。
“皇上。”曾经的宁嫔,如今的宁太后叹了一口气,又叫他一句,“皇上。”
低头看图纸的男人这才听到,不悦地皱眉抬头,看到是她之后,又慢慢舒展开:“母后怎么来了?”
宁太后越过他,看了两眼桌上图纸:“这是什么?池塘?”
“嗯。明年开春,朕打算在宫中修一座莲花池。”谢晏成回答,将图纸小心收起。
“为……卿卿?”她猜也猜得到。
果然,男人神色自若地点头,冷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那个耶罗国的小皇子告诉朕的法子,可使莲花终年不败,卿卿一定喜欢。”
宁太后更想叹气了。
她是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有这样泼天的胆量,做出逼宫夺位之事,也让自己从人人都能踩一脚的低级妃嫔,一跃而为万人之上的太后。可没高兴太久,她就又多了一件烦心事。
谢晏成执意要娶林卿卿。
这个傻孩子……宁太后爱怜的目光描摹过他英挺面庞上的每一寸。
他以为他无法得到林卿卿是因为他不是太子,所以他谋夺皇位,登上了全天下最高的地方。
可是那又如何呢?从林卿卿嫁入东宫的那一天起,她就注定了是他的皇长嫂,是他永远也不应该染指的女人,特别是当他成为了皇帝——
最高的位置,有着最深的避忌。如果他一意孤行,他年史书工笔,大梁将以他为耻。
宁太后壮着胆子,将自己心里的话,一股脑说出,以为能对自己心如铁石的儿子有所撼动。
谢晏成认真听她说完,笑了。
“母后。”男人笑容英朗,一扫多年阴霾,连深黑的眼眸深处也闪烁着碎星般的光芒:“可惜卿卿睡了,没听到你这番话,不然卿卿也会笑的。”
她一直最懂他。从一开始一个照面,就看穿他孤冷外表下潜伏着的,蓬勃的野心和欲|望。
宁太后惊疑不定地瞅着他。
谢晏成摇了摇头,挥去脑海里林卿卿甜甜蜜蜜的笑脸,正色道:“朕如今黄袍加身,的确多亏了卿卿。但在遇到她之前很多年,或者说,从六岁石榴树下开始那一天……我就在等今日。”
“朕想保护母后。”一身帝王常服的男人胸前绣着张牙舞爪的飞龙,望向母亲的眼神冷酷清醒,“因为当年的事也好,生下朕也好,并不是你的错。”
“朕想要登上大宝,执掌天下,扫清朝中论长论嫡的风气,让我大梁,能者居之。”
“而遇到卿卿后……”
他的眼神柔和下来,像是凶兽乖顺地收敛爪牙。
“朕渴望得到她,这种渴望,甚至超过了对皇位的向往……”
“我爱她,我要她。”年轻的帝王连尊贵的自称都忘记,念到那个人的名字,不自觉柔和了声音,垂下眼眸,遮住黑眸中缓缓漾开的笑意。“若不能与她在一起,这皇位又有何意义?”
“我一定立她为后。”
宁太后脊背发冷,不知不觉出了一身的汗。
天下人说要嫡子继位,他偏逼宫掀起反旗;天下人说要兄友弟恭,他偏要长嫂为妻!
自己这个儿子,胆大包天、罔顾人伦——
他也许将内心全部的爱与温情,都留给了自己,和那个温柔清雅的少女。
还好他成功了。不然,还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
*
宁太后彻底明白谢晏成的执着,不再浪费时间劝说他改变主意,转而兴致勃勃筹划两人的昏礼。
皇后宫室还在修葺,林卿卿这段时间,就一直与谢晏成一起住在皇帝寝宫里。
然后她就过上了……一夜三次?不,一日三惊的生活。
她穿越以来在东宫中,一直也算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但直到跟了这位新帝,她才知道,人的生活,可以奢侈到这个地步。
衣,食,住,行,谢晏成极尽奢靡,仿佛要用金银包裹住这个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少女。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几大桌各色玲珑精致的蜜饯点心时的震惊——谢晏成疯了?
“不够吃?”男人神色淡然。“还有。”
林卿卿木着脸,震惊摇头。
美食人人都爱,但她总是蜜饯点心,是为了要压住苦涩的药味。既然如今不再喝药了,她哪里吃得下这许多。
……嗯,一夜三次也是有的,而且任她如何软硬兼施,不再有附带的苦涩汤药。年轻的帝王铁了心要她为他诞育子嗣,最好今天怀上明天就生——林卿卿不得不承认,谢晏成这个男人真是天赋敏锐,明明她对他的态度一如往常,还是敏感地发觉有什么不对。
“卿卿,卿卿……”谢晏成终于餍足,揽她在胸口,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
“我在。”折腾了好几次,林卿卿困得要命,下意识回答他。
真舒服啊……男人的胸膛宽阔坚实,隔着薄薄一层柔韧肌肉,她几乎能听到他的心跳,一声一声,沉稳而有力。
好不容易快要完成心愿了,真想多享受一会儿再走。
可惜……梁园虽好,不是吾乡。她的肉身还在地府,她得努力完成心愿,早日复活,回到属于自己的现实世界。
林卿卿一边想,一边慢慢闭上眼睛,马上就要睡着。
“卿卿今天会怀上小皇子或者小公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