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雷虽然一直在响着,但是,天上的暴雨依然停止,风也暂时变小,三个人回到除妖人本部之时,除妖人本部灯火通明,大门敞开,门前站了四个人守着,门上悬了四盏灯笼,照的门前面很是亮堂。
见了花枕月,其中一个人立马上前,走到花枕月的面前,链接焦急,说:“除妖人,你总算回来了,门主正在内中等候,请赶快进去一见。”
花枕月也不耽搁,带着任无忧同唐醉影一起,即刻进入,来到大堂之上,除妖人门主,张显扬还有郝先生都在,三个人面色凝重,带着深深的焦急,花枕月略一抬手,见了一礼,说:“我刚好有事,故此外出,刚回来的时候遇上妖王,得知消息,护岛神龟虽已找回,但是伤势严重,能否恢复还是未知之数,需做好准备,另外,风暴暂时停止,船只也会在今晚上岸,我只有一个要求,本部所有的除妖人,不得离开本部,再与岛上的妖起冲突,已经到了这个时候,若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那就真的是没救了。”
“你说晚了。”张显扬的表情虽然凝重,但是,她的语气却异常的平静,双目平静的看向花枕月,说:“付强山,路行知,陈白云已经带着几个人脱离本部,往药王洞而去,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药王洞了。”
郝先生双手拢袖,捏着袖子,摇了摇头,说:“这场天灾,终究是要演变成人祸了。”
花枕月面向着除妖人门主,说:“那么,门主对此,是怎么看的?”
除妖人门主坐在那里,闻言沉重的叹了口气,说:“而今看来,唯有我亲自出面了,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亲往药王洞,将人带回,并与妖王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望妖王可以谅解。”
花枕月双眉紧促,说:“还是请张先生陪同前往好些,另外,妖王并不在药王洞,他另有重要的事情要做,门主可不必前往,只需将人带回即可,若是路行知等人,仍旧不听劝告,我的建议是暂时关押起来,待除妖人大会结束之后,再行处置,不知门主意下如何?”
大堂之内,也不过是六个人,除妖人门主,张显扬,郝先生,花枕月,唐醉影与任无忧,面对除妖人之事,唐醉影与任无忧是与花枕月同样的意见,听从她之吩咐,而除妖人门主三人,在小事之上,虽略有分歧,但是,在大事方面,确实意见统一的,张显扬与郝先生听得花枕月之言,两个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除妖人门主的身上,只等他的命令。
除妖人本部关押犯过的除妖人,倒也不是第一次,只不过,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无论是路行知还是富强东,他们都提出了自己的诉求,其中一个人的诉求还是落在了花枕月的身上,可谓关系重大,将之关押,也会让其他的除妖人认为门主是站在了花枕月的一边,如若有所差池,会有失偏颇。
除妖人门主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而还未等他回答之时,外面忽然响起草芽的声音:“门主,大事不好了!”
草芽几乎是跌进来的,扑倒在除妖人门主的脚下,浑身都是湿透的,衣服上也全都是泥,一脸的惊慌失措,仰着头,等着一双大眼睛,看向除妖人门主,大喘着气,说:“门主,不好了,最后一艘船上岸了,但是,但是,他们在上岸之前,把护送船只上岸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打进了海里,听说……听说,那是白泽……”
“嗯?!”花枕月眉眼一厉,双目看了一眼草芽,狼狈的草芽就如同在泥潭里面打了个滚一般,毫无人样,可见他是有多么的慌张,花枕月又问:“现在情况如何?”
草芽咽了口气,眼神之中仍旧带着惊恐,缓了半晌,方说出一句:“那东西不止一只,在海上成群结队而来,好像有千万只那么多,掀起滔天巨浪,扬言要淹了蓬莱……”
张显扬怒气上涌,一拍桌子,方要说话,花枕月却是一眼看过去,双目微垂,说:“张先生想要做什么,想要以你之力去对付白泽,还是其他的?”
张显扬被花枕月冷冽的目光看的心里一惊,张了张嘴,最终却是没有说出来一句话,唐醉影站在花枕月的身后,低声的说:“白泽好心帮忙,而今却因此受伤,此时怕还是需要你出面解决,风雨方止,另外一只神龟下落不明,而明天便是除妖人大会,所有的事情,今晚必须有一个结果。”
任无忧站在另外一边,伸手摸了摸灭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既然那么想死,何不找个没人的地方,自行了断,也免得给旁人舔麻烦。”
唐醉影瞥了他一眼,伸手去拉了一下他的袖子,说:“无忧,少说一句。”
两人的言语尽数落入到花枕月的耳中,花枕月的目光再次落入到除妖人门主的面上,凝视了半晌,方开口言道:“门主,我现在回去海边处理白泽之事,妖王洞那边便拜托门主,望能妥善处置。”
花枕月说完这句话之后,眉头皱起,又补了一句:“若是仍旧是如今日一般,那么,我会采用极端的方法,岛上并非都是除妖人,还有这岛上本来的主人,我们终究是客,不该喧宾夺主,是门主请求妖王借用地方,而不是妖王主动找上门主的,不是么?”
除妖人门主的面色变了又变,双眸沉下,说:“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我已知除妖人心中的想法,请。”
花枕月双手一抬,与除妖人门主告辞,带着唐醉影与任无忧转身离去。
看着三人背影,郝先生起身站了起来,迈步走到大堂中央,缓缓开口:“除妖人的怒气,似乎已经压抑不住,随时都要爆发出来,昨日天君,青洐与青衍的死,并没有让他的怒气减少半分,反而,愈演愈烈了。”
张显扬单手握着剑,她的脸上同样有着怒气,自从花枕月上岛上以来,fēng • bō便没有断过,无论是路行知还是陈白云,亦或是付强山,吴敏月夫妇等人,正面的,侧面的,言语之间,对于花枕月的排斥,不是一星半点,可是,面对这些,花枕月仍旧是不卑不亢,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未曾有过半点的迟缓,推诿,甚至,要比任何人都要积极,有很多时候,张显扬并不明白,面对这些,为何花枕月可以做到荣辱不惊,为何可以完全不当做一回事,她的心究竟是怎样的,为何有如此坚定的意志。
除妖人门主又是一声叹息,这位将近两百岁的老人在他人生的最后一个除妖人大会之上,遇上了前所未有的危难,而这危难,很可能是会要了他的命的,除妖人门主开口言道:“莫要说这些了,且先去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张显扬便不在多言,收敛起神色,随同除妖人门主出门。
这边除妖人门主亲往药王洞,那边花枕月等人已经离开除妖人本部,一路往海边而来,在路山,时常能看到奔逃回来的除妖人,均是浑身湿透,面上带着惊惧的神色,似乎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花枕月捉住几个人,想要问些具体情况,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松手,便继续快速的奔逃。
唐醉影手中握着玉骨扇,一下一下的敲着手心,说:“看他们的模样,当真是出了大事了。”
花枕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担忧的看着远处,说:“白泽之子受除妖人迫害,被取了神力,白泽之王看我面上,非但没有找除妖人寻仇,还以德报怨的冒着暴风雨的危险护送除妖人上岛,如此行为,还是遭到除妖人的攻击,若是换做你二人,又会怎么做呢?”
仍无忧冷冷的“哼”了一声,说:“若是换做是我,还帮什么忙,这样的人就该早死早投生,下辈子,重新做人!”
唐醉影明白任无忧的气氛,他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口中呼出一口气,抬头看了看笼罩在海岛之上的气罩,此时,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整个夜空,随之一声惊雷在头顶轰隆隆的滚过去,整个海岛都跟着在颤抖,唐醉影吐出一口气,说:“花枕月,其实,我也不是很明白,到了如今,为何你还要帮助除妖人,他们……不值得。”
花枕月却是笑了一下,说:“他们是否值得,其实,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们所做的事情,并非是值得与不值得,而是,这些事情是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即便是为此而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是要去做的事情,唐醉影,任无忧,女娲娘娘补天的传闻,相信你们都曾听说过,共工与祝融大战之后,撞到不周山,天塌地陷,妖魔趁机肆虐人间,而罪魁祸首,却不知去了哪里,最后,还是女娲娘娘出面,收拾这残局,你们说,女娲娘娘可曾想过,这样做,是值得还是不值得?”
任无忧与唐醉影同时沉默了,没有说话,花枕月也没有在往下说,首先,是没必要,其次,也是真的没有时间,远处的浪涛之声,一声接着一声的进入到她们的耳中,如此下去,不等暴风雨先海岛掀翻,白泽之怒都要将蓬莱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