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个魔出现在一个神殿当中,当一个人在面对一个魔的时候,这画面已经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去了,花枕月看着脚边蔓延过来的魔气,抬目看向站在她面前的杨晓升,双眸微眯,轻轻的笑了笑,说:“所以,你在此时释放你的魔气,又是为了什么呢,作为一个除妖人,我确实是不管魔的事情,但是,我可从来都没有说过,我只是一个除妖人啊,杨先生?”
足底踏地,蔓延过来的魔气,在一瞬间,又返回到了杨晓升的身上,面对着平静而又沉稳的花枕月,杨晓升的面上带着三分的诧异,沉下双眸,说:“除妖人,你当真要与一个魔为敌,有一件事情,我想你有必要知晓,当你动了一个魔之后,那么,你便是与整个魔界为敌,关于这一点,我希望你能想的清楚明白,而后再做决定。”
花枕月冷静面对,这位杨晓升却也不遑多让,两个人似乎都在猜测对方的心思,对自己所出的情况,异常的自信,花枕月倒是真的如同杨晓升所料的那般,仔细的思考了一番,而后,微微一笑,说:“我想,有一件事情,我想的错了,我本以为你是被妖祖所迷惑,用自己的灵魂做了交易,现在看来,是有其他的原因的。”
“哦……”杨晓升拉了一个长音,说:“除妖人想到了什么呢?”
花枕月唇角上扬,微微笑了笑,说:“我猜想,妖祖所言的话有漏洞,当年,他在魔界之时,并未将所有的魔的魔力都吸出,有漏网之鱼,而这些漏网之鱼,而今已经成了气候,并且,离开了魔界,来到了人间,而你,与来到人间的魔,有了间接或者直接的接触。”
杨晓升略偏了偏头,说:“为何我不是纯魔,而一定会是被魔所吸引的呢,除妖人,你的猜测,毫无依据。”
花枕月双手一摊,说:“我是除妖人,若是连一个妖都无法分辨,那么,我还做什么除妖人呢,如此说来,我倒是有些好奇,通常的情况下,魔不会离开魔界,这是上古时期便定好的规矩,各有分属,越界者,将会受到惩罚,所那么,魔离开了魔界,仙界不应当不知晓的,而魔也未在人间做出什么事情来,唯一的事情,便是妖祖的封印,难道,你们离开魔界的原因,便是要寻回妖祖么,让我猜猜,是否是魔界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放你们放下仇恨,而想要同妖祖连手……”
“除妖人……”花枕月的话还未说完,杨晓升便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一双眼睛凝聚这凶光,一字一顿的说:“除妖人,你是否想的太多,难道,你不该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安危么,还是,你如此自信,你能在魔的手下,全身而退。”
猜测被打断,花枕月也并未生气,面上仍旧是带着轻松的微笑,缓缓的摇了摇头,说:“除妖人不管魔的事情,那么,魔又为何要杀除妖人,即便你要杀我,我也拦不住,是不是,何况,你若真的想要杀我,便不会在这里同我啰嗦这许久了,退一万步来说,你以为除妖人是谁,是你想杀便能杀的么?”
说到最后一字,花枕月单足踏前,双目之中,浮上一层凛冽寒光,周身气劲湃然磅礴,威严气场,震慑在场众人,令杨晓升不自觉的后后退了一步,门外寒风吹在他的背脊之上,带来彻骨的寒意,全身上下的每一根毛发都倒竖起来,到了此时,他才惊觉,对面一直悠闲的靠着墙壁同他说话的除妖人,远没有他想象中的那般简单,她之所以还能同自己说话,只是因为,她并未将自己放在眼中罢了。
时间在慢慢的过,门外天空中的娇阳从东边移动到中天的位置,前殿喧闹的锣鼓声同喧闹声,渐渐的弱了下去,拜山大会进行到这个时候,已经是接近尾声,开始陆续的有人下山去了,并未有人存了那好奇心,敢于跑到泰山庙的后殿来的,这也就给了几个人能可安静说话的空间。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杨晓升忽而摇了摇头,说:“太过自信,可是会将自己陷入到危险的境地,除妖人,你不该大意的。”
黑色的魔气再一次层层叠叠的涌上来,从外门,从窗缝,从地砖之下,甚至在墙壁上溢出来,顷刻之间,便将整间屋子都填满,充斥着魔气的屋子,与外面晴朗的天气形成鲜明的对比,而被绑着的,坐在地上的夏如涛同孙不换两个人,确实受不住这魔气,开始出现干呕,气喘,甚至头晕眼花,精神也开始涣散,魔气正在侵蚀他们的大脑,让他们的脑**现缓解,身体扭动,双手挣扎着绳索,想要脱离。
杨晓升将目光放在花枕月的身上,面对着这魔气,花枕月毫无反应,双目清明,甚至带着微笑,这让杨晓升很是意外,眉头一皱,说:“除妖人竟然不受魔气的侵蚀?”花枕月很是不屑的看了一眼,说:“常年行走于江湖,同妖打交道,总是要学一点护身之法的,轻易便被外界所干扰,那又如何能降妖除魔了?”
“除魔”两个字,花枕月咬音尤为的中,且在她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单手抬起,捻指捏了一朵莲花,金色的莲花在花枕月的指尖绽放开来,鎏金的光向外溢散,灿然生辉,落入到黑色的魔气当中,来势汹汹的魔气,便开始消散,浓厚而又浑浊的魔气,开始变得清明,就好似在浓烟滚滚之时,一阵风吹来,片刻便将烟给吹散了,花枕月微笑的看着杨晓升,接着说了一句:“忘了告诉你,我确实是除妖人,但是,我却从来都没有说,我只是一个除妖人,除妖降魔,除妖之外,还有降魔啊。”
到了这一步,杨晓升再也无法保持他的风度,面上露出了狰狞的神色,双目凶狠,显示出赤红的颜色,就如同,在龙虎山上,黑雾当中所见到的妖祖的那双眼睛一样,充斥着鲜血和怨恨,除却眼睛里面的颜色的改变,脖颈之上的青筋也已暴起,一条软鞭出现在杨晓升的手里,双目瞪视:“你在耍我,除妖人,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如此,我不介意现在就送你上路。”
面对逼命的威胁,花枕月却仍旧是不为所动,双眉微挑,掀起眼帘,说:“杨先生,这里可是泰山庙,身为一个魔,你在神庙之内动武,可是会惊动了神仙,来到人间的魔,还未达成自己的目的,便惊动了这天底下最强的神仙,我是该说你太天真,还是该说你太过愚蠢。”
嘲讽的话,挑衅的眼神,更是激怒了杨晓升,杨晓升简直片刻也不能在忍耐,手臂豁然抬起,手中软鞭兜着风的便来到了花枕月的面门之处,在这条软鞭的鞭梢之处,有一特殊的物件,闪着寒光,定睛看去,挂着的正是一柄锐利的小刀,是一件很眼熟的兵器,花枕月见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同样的事情,出现两次是巧合,然而,出现第三次,第四次的时候,那便是有意为之了,然而,现在的情况是,并没有多余的时间花枕月去想,在细想这些事情之前,花枕月首先要做的事情,便是先解决了眼前的危机。
耳畔传来呼呼的风声,花枕月垂了一下头,那条软鞭从她的头顶掠过,然而这只是第一招,杨晓升手腕一抖,软鞭裹挟着冷风又折了回来,锋利的刀锋直刺花枕月面门,来势之快,不过眨眼之间,然而,即便如此,花枕月却仍旧是动也未动一下,只微微偏了偏头,那条软鞭在她的耳边飞过,打在了身后的墙壁之上,木质的墙壁被刀锋损伤,慕木屑掉落下来。
花枕月叹息一声,面上露出惋惜的神情,说了一句:“泰山庙建在山上,材料都是用人力从山下搬运上来的,修缮一次,极为的不易,你即便是想要将我杀了,也实在不应该毁坏泰山庙的建筑,这实在是不利于民生啊。”
杨晓升已经被花枕月彻底的激怒,尤其是在连环的进攻之下,非但未能拿下花枕月,甚至对方的脚都未挪动一下,这对他来讲,简直是奇耻大辱,愤怒压过理智,只想马上解决了眼前的这个嚣张之人,手臂收拢,软鞭收回,丹田提气,便要再次进攻。
花枕月忽然抬起手臂,说了一句:“且慢动手,我话还未说完。”
杨晓升双目凝视,说:“还有何遗言,尽快说吧。”
花枕月面上带着她惯有的那种浅淡的笑意,说:“我要说的可非是遗言,方才我就讲过了,今天负责处理这件事情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同伴,而且,我也答应过我的同伴,今天我不动手,有任何事情,都要交给我的同伴处理,所以,今天与你动手的,不是我,而是他!”
一声“他”字出口,花枕月的手指转向了外面,庭院之内,阳光之下,锦衣华服的少年,手持长剑,气宇轩扬的站在那里,朗声开口:“花枕月,算你将信用,说不动手,便当真是不动手的。”
花枕月的声音自内中传出:“那是当然,除妖人讲话,向来是讲信用的,故事我听完了,接下来,交给你了。”
内中黑色的魔气已经消失,金色的光华收拢到花枕月的指尖,对着吹一口气,便也消失不见,只是驱逐魔气,应该不算是动过手的,花枕月如是想着,双臂抬起,抱臂而看,悠闲的仿佛看客,这一切,都是与她无关,只想看看接下来的好戏,一场人与魔的交锋!